鮮花執法、舉牌勸誡、拍微電影甚至當街對跪,武漢城管的創新之舉,可謂層出不窮。而此次“喬裝練攤”的不同之處,除了峰回路轉的戲劇性外,更在于城管不再只是一個身影模糊的群體,而被還原成有血有肉的個人。
從6月15日網友爆料“武漢城管路邊擺攤”,到相關部門稱這是“換位體驗”,再到當事人近日面對央視記者采訪袒露心聲,一起“雙面城管”,引來眾聲喧嘩,至今余音不絕。無論是作秀之嘲、造假之疑,還是換位之辯、誤解之惑,都指向同樣的老問題:城市管理的博弈,如何達致兩全的平衡?
鮮花執法、舉牌勸誡、拍微電影甚至當街對跪,武漢城管的創新之舉,可謂層出不窮。而此次“喬裝練攤”的不同之處,除了峰回路轉的戲劇性外,更在于城管不再只是一個身影模糊的群體,而被還原成有血有肉的個人。不管是談工作不易時的困惑眼神、說練攤經歷時的掩面而泣,還是“我內心的想法會辭職”、“沒有社會認同感”的坦然自陳,“雙面城管”桂文靜都讓人更多地深入到這個群體的內心。
然而,游商小販又何嘗沒有自己的生活和感受?地鐵出口蹬三輪車拉活的小伙子,白天還在餐館端茶送水;賣羊肉串的兄弟倆,因為眼睛被熏出毛病而收攤回家;打開捷達后備箱賣批發服裝的,是上個月剛失業的白領……遍布城市各個角落的他們,可能會被統稱為小販,卻也都有各自的悲歡,都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觀念上,站在不同立場,會有不同答案。城管執法損及小販生存權,抱有“權利至上”理念者難免反感;小販的雜亂妨礙城市秩序,主張公共利益者可能會堅持取締。然而,拋開這些概念上的爭論、法規中的判定,還原到具體的語境之中,對或錯卻變得沒那么絕對。如果說城管練攤是為了換位思考,那我們在審視城管與小販的困局之時,同樣應體認具體的語境、還原真實的糾結,在感同身受的“同情”中尋找破解的共識,城市管理的政策與舉措才能多一點溫情,不至于冷冰冰,導致“踩頭”一類觸碰底線的行為。
同樣,小販不能被各種管理制度妖魔化,城管也不能被公眾輿論污名化??吹絾栴}之龐大、治理之艱巨、兩難之糾結,看到無數人在為解決問題而努力,才能有更多“過程意識”,不至于在“制服反感”與“弱勢認同”之下,得出偏執一端的結論。
接受采訪時,武漢城管相關負責人發問:“到底要我們怎么做?”這樣的“斯芬克斯之問”,在當前的中國,絕不止城管問題。誰都有春節回家的權利,每個人不足一根香煙的鐵軌長度,卻讓其實現倍顯艱難;重化工項目帶來賦稅、促進就業,要修到家門口,卻難免有污染與風險的擔憂。理念正確,并不總能對接現實的邏輯;思路再好,也需接受現實的考量。對社會更多體察、對個體更多關注,才能更好地理解我們處身的方位,也才能找到破解“中國式問題”的鑰匙。
“雙面城管”事件已經告一段落,只留下幾本日記和一份可能無法完成的調查報告。不管輿論如何評價,引來關注本身就是成果。這提醒我們,要以更多善意去思考問題、更多“同情”去尋求答案,這不僅是對小販的保護,也不僅是給城管的正名,更關系到整個社會的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