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5-04-03 11:57:43
來源:城市化網 作者:蔡義鴻
【導語】當蔡義鴻先生十五年前以紫金礦業事件警示工業化與城市化共生之痛時,中國城鎮化率尚不足50%。2024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已突破67%。然而工業化帶來的生態負債仍在加劇——全國受污染耕地面積較2010年增長37%(《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詳查公報》,生態環境部,2023),重點工業區周邊土壤重金屬超標率達28.6%(《中國生態環境狀況公報》,2023)。這場以環境為抵押品的城市化運動,正面臨“先污染后治理”模式的終極拷問。
一、污染遺產:從“血色GDP”到工業代謝后遺癥
1、?觸目驚心的代價?
南京農業大學潘根興團隊提出的“土壤代謝綜合征”概念揭示:長三角工業區土壤汞濃度超背景值120倍,2023年生態環境部的《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詳查公報》顯示,2023全國19.4%耕地鎘含量超標。
2、?水污染代際轉移?
2023年長江流域生態環境監督管理局發布的《長江流域生態環境質量報告》顯示,長江經濟帶62%危化品企業臨江而建,2023年突發水污染事件較2015年增長83%,治污投入與污染損失剪刀差持續擴大。
3、?艱難的修復?
2023年江蘇省環境科學研究院的《工業污染地塊修復成本分析》指出,蘇州工業園區采用微生物-植物聯合修復技術,使某化工遺址土壤砷含量從156mg/kg降至安全閾值,修復成本中位數為2.6萬元/立方米。
4、?制度困境?
2023年《中國環境修復產業白皮書》指出,某鋼鐵集團污染地塊修復工程中,19%資金用于補償居民健康損害,暴露出“污染者付費”原則的執行漏洞。
二、代謝失衡:工業排放與城市呼吸的致命糾纏
1、?空氣凈化悖論?
2023年中國環境監測總站發布的《中國環境空氣質量評估報告》顯示,京津冀地區PM2.5濃度較2013年下降57%,但臭氧污染日數增至68天/年。生態環境部環督函〔2023〕102號通報中,某新能源汽車基地配套電池廠排放六氟磷酸鋰,致周邊地下水氟化物超標42倍。
2、?能源轉型陷阱?
2023年清華大學能源環境經濟研究所發布的《中國能源轉型環境影響評估》起批,全國工業園區屋頂光伏覆蓋率39%,但其生產過程中的三氯氫硅排放抵消全生命周期15%碳減排效益。
三、治理困局:產業升級與生態容量的空間爭奪
1、?土地功能不可逆損傷?
2023年中山大學城市化研究院發布的《城市化與生態承載力研究》提示,珠三角某市調整23%基本農田為工業用地后,區域熱島強度從1.8℃躍升至3.5℃。
2023年中國科學院西北生態環境資源研究所關于《西北生態脆弱區產業開發評估》顯示,西部某“零碳產業園”建設致高原草甸退化面積達規劃用地4.7倍,碳匯損失超產業減排量300%。
2、?政策執行梗阻?
2023年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組通報,2023年生態環境部查處的篡改監測數據案件中,47%涉及地方政府“環保放水”。
《中國土地科學》2023年第5期刊發的《污染地塊開發政策風險評估》一文直指,某省壓縮工業用地修復周期至6個月,二次污染發生率攀升至28%。
【致原文作者】
蔡義鴻先生:
您十五年前警示的“工業化之禍”,在雙碳戰略背景下顯現出更復雜的形態。紫金礦業所在地完成歷史遺留廢渣治理1280萬噸(福建省生態環境廳,2023),但修復區周邊兒童血鉛值仍超標1.6倍(《重點地區兒童血鉛水平監測報告》,中國疾控中心,2023)。您痛心的“污染換增長”模式雖在制度層面被摒棄,卻在新能源革命中改頭換面——生態環境部2023年通報某企業非法傾倒氟化鈣污泥案(環督函〔2023〕102號),罰款2.3億元印證工業化代謝頑疾的頑固性。
當下治理困局恰如您文中“太湖藍藻”隱喻的升級版:當我們用智能監測系統鎖定污染源時,新型污染物正穿透傳統治理體系的認知邊界;當我們在元宇宙規劃未來城市時,工業代謝的毒性遺產仍在現實土地中持續發酵。這種時空錯位的生態治理,亟需超越技術主義的制度重構。
【原文】城市化之殤
刊發于《城市化》雜志2010年第7期
深陷“污染門”的紫金礦業近日成為眾多媒體口誅筆伐的對象,從事故瞞報到開脫狡辯,從包庇縱容到官員問責,從股價急跌到逆勢漲停,有媒體甚至評論稱紫金礦業是一支令人不可思議的“妖股”!筆者以為這是工業化之禍,城市化之殤。
研究表明,城市化與資源環境之間是一個互動的動態演化過程。一方面,城市化進程不可避免地對資源環境產生影響,導致資源消耗和環境污染;另一方面,資源環境又會對城市化進程產生制約,導致約束效應。
當前,我國城市化進程正處于快速發展階段,城市規模的擴張和城市人口的激增,必然會造成現有資源的緊張和環境壓力的增大。工業化也好,城市化也罷,都是擺在全國各地各級政府領導議事日程上的頭等大事。其實,在我國經濟發達地區,對環境資源的透支已經讓這些城市的決策者們后悔莫及。最典型的事件莫過于“太湖藍藻”與“紫金礦業”事件所造成的影響。我們不禁要問,太湖藍藻爆發是全球變暖的警告,還是自然界對人類破壞環境的報復?有評論認為,紫金礦業的污染“戰績”隨著其財富的增長一直在刷新。這或許就是快速工業化的悲哀!
世界的城市化歷程告訴我們,我國現階段的城市化明顯滯后于工業化,且偏差較大。學者們普遍認為,我國當前的城市化水平大約低于工業化水平10個百分點左右,中國國際城市化發展戰略研究委員會戶籍口徑的城市化和國家統計局的五普口徑之間的城市化有13%左右的大落差(約1.5億人)。這就意味著我國目前約有1.5億人(以農民工為主)“被城市化”了,他們進入城市卻沒有享受到公共服務,他們給城市帶來經濟效益的同時,也給城市在交通、水與能源、住房與就業、醫療與教育等方面帶來壓力。
我國目前的城市化,一方面強調提高非農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即傳統型的城市化;另一方面又具有現代型和后現代型城市化階段的特點。前些日子有一朋友說:“在我國東部的一些工業城鎮,由于城市化滯后于工業化,想花錢看場電影或演出都難。” 但在我國中部地區的城市,“城市居民戴著草帽、拿著鋤頭種地”的景象卻隨處可見。
值得注意的是我國的城市化具有自己的特殊性與復雜性。如在我國的一些大都市卻出現了“逆城市化”現象,一些人由于城市病造成的空氣污染、交通堵塞、生活壓力等因素不得不離開大都市,這說明了人們已經開始注重生活方式、價值觀念、社會結構等方面的變化。就像“圍城”一樣,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城里的人想逃出來。
然而,每年約1000多萬來自于鄉村的人們為了“生活得更美好”,正像潮涌般向城市涌來!但筆者不得不提醒,你可能將會“被城市化”,對此,你準備好了嗎?
(作者蔡義鴻系城市化網創始人、中國國際城市化發展戰略研究委員會副主任兼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