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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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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北京市密云縣西田各莊鎮北部的牛盆峪村，7年前被納入北京市密云縣首批新農村農民住宅建設試點，但是，村民期盼多年改變住房的夢想至今卻還是一場空。
本報記者在距離村口500米的公路東側看到，40棟別墅拔地而起，但由于需要交錢才能入住，這些別墅閑置了已有一年多，至今仍無一戶村民入住。而在公路西側，一大片仍在建設中的別墅開工不滿一個月，便因工程缺錢中途折戟。
眼看著建好的房子住不進去，翹首期盼7年的村民們住別墅的激情已蕩然無存，如今只剩下深深的無奈和擔憂。
住不進去的別墅
在牛盆峪村村口，距離500米左右的公路東側，40棟別墅矗立在此，一共8排，每排5棟，白墻紅瓦，洋氣十足。“這些別墅建好已經一年多了，只要交一部分現金，拎包就可直接入住。”當地一位農民告訴本報記者，所交現金的具體數額因人口多寡而定，但村民們都不愿意交錢，因此至今沒有一戶村民搬進去。
而與東側建好可入住的別墅相比，公路西側卻是另一番風景。“那里留下上百棟別墅開工的痕跡，但是開工不足一個月就因缺少資金戛然而止，一停就是一年多。”熟悉情況的一位村民私下告訴記者。
隨后記者在現場看到，公路西側的這片別墅規模更大，將近上百棟，其中有幾排剛打地基，有幾排剛剛建到一層，暴露在外的鋼筋經過日曬雨淋后變得銹跡斑斑，地上散落的紅色磚塊隨處可見。
據記者了解，牛盆峪村此前被定為新農村農民住宅建設試點，同時它還是清華大學“三下鄉”項目建設的一個示范點。2007年，牛盆峪村被定為密云縣首批新農村農民住宅建設試點，當年9月7日，該縣與清華大學新農村住宅合作項目辦公室簽訂合作協議書，后者參與別墅的設計。
但如今7年時間過去了，牛盆峪村這批住宅工程至今尚未竣工。“村里的別墅一直都在繼續建設中，建好的也搬不進去。”一位村民滿腹牢騷地抱怨，“要交錢才能住別墅，村民誰都不愿意交錢，所以建好的別墅只能在那扔著。”
“咱村雖然緊鄰云蒙三峪風景區，但因生存條件惡劣，村民們都過著靠天吃飯的生活，哪有錢去住別墅？”正在給莊稼除草的農民王均華對本報記者說。
缺錢，缺錢
與大部分的爛尾項目一樣，牛盆峪別墅項目擱淺的主要原因就是資金緊缺。
“沒錢買材料，材料供應不上，工程只能中途擱淺。”曾在工地做建筑小工的一位村民稱。原來的開發商跑路了，至今還欠下很多村民的勞務費未結。
日前，江蘇建工拿下剩下的別墅工程后舉行了一個簡單復工儀式。這待建的近百棟別墅項目有望繼續下去，但需要的資金量不容忽視。
“100棟別墅的造價至少在3000多萬元。”擬從江蘇建工手中承攬部分別墅的分包商鄒強（化名）告訴本報記者，按照他與江蘇建工簽署的建筑工程合作協議，每棟別墅單價1480元/平米，面積203平米，每棟別墅的造價300440元，100棟的總造價達3000萬元。
關鍵的問題還是資金。據悉，在城市運作地產項目的籌資有多種方式，可賣地、可收預售款，可向銀行貸款，然而如此操作在農村卻行不通。
那么錢從何來？據悉，為了尋求一個實力強大的開發商，牛盆峪村對外稱該別墅項目是政府支持的泥石流搬遷項目。
近日，本報記者在江蘇建工負責人曹金月的辦公室見證了他對前來承攬勞務的分包商鄒強的一番游說。“只要交150萬元押金，你的勞務隊馬上可以進場施工。這筆錢算是你幫我先墊一下資，我先給你20棟干著，等政府的補貼款下來我就還你。”據悉，將工程層層分包、轉包給分包商，分包商繳納一定的押金擔保的籌資路徑在建筑領域很普遍，但這顯然是不合法的。
據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分包商反映，江蘇建工而今正以開發商的名義將木工、鋼筋、水電等轉包出去，這些分包商進場的條件就是要交數額不等的押金。而曹金月向分包商鼓吹的政府款是指牛盆峪村的別墅項目被納入政府支持的補貼。
“如果是泥石流搬遷項目的話，政府的補貼很高，現在的標準是每戶15萬元，全村180戶，獲得的政府資金就是2700萬元。”當地一位知情者向本報記者透露。
而江蘇建工與各個分包商之間簽署的協議正是泥石流搬遷項目。記者看到鄒強手里的建筑工程合作協議書上顯示，工程名稱為密云縣田各莊鎮牛盆峪村泥石流新農村改造工程。在江蘇建工復工當天，掛著的橫幅也寫著“牛盆峪村泥石流易發區村民搬遷安置工程”。
“之所以簽署泥石流項目的合同，目的是便于招商引資。”鄒強說，有政府補貼資金的誘惑，分包商誰都想搶著干。
然而即便如此，資金缺口還很大。鄒強說，這也是開發商要分包商繳納押金的真正原因，“貸不了款，就需要分包商墊足夠的資金”。而村民住別墅需要再交錢的原因也在于此。
在別墅復工那天，本報記者見到了村委書記郭長青，當問及建好的別墅是否會出賣時，他的回應是：“不賣，這是農民的搬遷房，但如果來搞產業開發可以出租辦公。”
“我們鎮里沒什么好的新農村建設，牛盆峪村還算不錯。”密云縣西田各莊鎮新聞科一位女士對記者說，“密云有很多農村別墅搞得有模有樣，但那些項目都是泥石流搬遷項目，市縣兩級政府都有專項資金。”
不過，記者隨后到密云縣農委山區建設科進行證實，該科一位不具名人士稱：“（牛盆峪村）此項目并不是泥石流搬遷項目。”
記者通過查閱資料發現，在密云泥石流項目涉及的8個鎮、19個行政村中，的確不見牛盆峪村的身影。“牛盆峪村不屬于泥石流村。”密云縣農委山區建設科有關人士也明確回應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