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恒久遠,一跪永流傳。城管小販這對CP的委屈,只有制度來解惑了。不然兩個即便對跪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也只是個體表達,無關整體環境的改善。
如果N年之后,后人進行文藝創作時,“城管與小販”,一定會是一對“極品CP”(coterie partner,“同人配對”的意思)。
到那時,可能“城管”乃至“小販”這個職業,都還未必存在,但若今日新聞,流傳下去成為歷史,后人定能據此創作出如當下網文、影視、動漫等各種版本的經典城管小販故事和意象。
別說后人,今人的各種類似段子一樣的故事,就讓人過目難忘,回味悠長。比如下面這則微博:@AzureS蔚藍:#誰家那片地沒倆好城管#我家小胡同里有一個跛腳買章魚丸子的小哥,車子沒開進胡同,城管小哥就喊一句“我來了!”自己跑進來,動作跟慢動作鏡頭似的,每次都給跛腳小哥逃竄留出充足時間。搬家前又看到一次,于是我問城管小哥,你干嘛跑那么慢。“他腿腳不好,”城管小哥說,“追太快我怕他著急,摔跤。”
類似的還有網友的現身說法:一次下樓買煎餅果子,突然城管殺到,對占道小販大喝:“還不快撤?”小販怯生生回道“還有一個沒煎好……”城管楞了一秒,繼續吼道:“那還不快點!”
你看,這要是在腐女文化盛行的網文小說,這絕對就是有真愛的萌死人的“極品CP”。這倆城管都是裝出色厲內荏的威懾恫嚇的執法形象,其實是設身處地,將心比心地體諒攤販難處。而小販們也早已習慣至少自己這片區的城管執法風格,貓鼠游戲于是定期不定期地一再上演。
而對于還沒演過對手戲的初次偶遇,可能就會有些意外。比如昨日新聞“武漢攤販因車輛被扣下跪求情 城管與其‘對跪’”。小販下跪求情,城管則“嚇得”跪下勸說——“有什么事可以站起來說,你跪著,我也只能陪你跪著。”(4月15日《武漢晚報》)
除了傳統跪哺親情之外,所有下跪,不管是鳴冤還是求情,都透著濃濃悲情。小販城管對跪,一樣是這個道理。小販跪,是自覺弱勢,而城管跪,則是有著一個不言自喻的特殊背景。那就是城管小販對峙體系中,作為整體形象的城管,較之后者確實要強勢N倍。而之前一些極端惡性案例,也讓城管形象近年迅速負面化妖魔化。
這個嚇著對跪的城管,顯然明乎此理。他不想為這個整體的妖魔化城管形象買單。所以,唯有對跪,自證清白。也是要與那個整體形象,切割開來的個人努力。哪怕這個努力,有失體面有損尊嚴,但是至少將另一起可能的“城管逼小販下跪”網絡傳言,扼殺在自跪的一瞬間。
這么想來,單個的良心未泯的城管,也是這個體系的受害者。他們作為個體,其實不比單個小販更強勢。遇到下跪的意外,甚至要自跪對跪,以示清白,這樣的悲情,也是值得反思的。
這么說,不是為了給整個城管體系開脫它在以往某些惡性案例中的罪責。而恰是說明,如果“城管打小販,小販捅城管”,這樣的血腥拉鋸魔咒下,雙方都難以真正過上有尊嚴的正常社會公共生活。
如上述的,一兩個特定的很有愛甚至很萌,乃至遇到示弱就互相比慘比誰更弱的城管,并不能改變城管體制導致的城管小販永遠對峙的根本。常州80后城管蔣佚凡甚至自拍宣傳片,為自己代言,“你只看到我的疾言厲色,卻沒有看到我的淚水委屈。你有你的生計,我有我的職責。我是城管,我為自己代言。”
對峙恒久遠,一跪永流傳。城管小販這對CP的委屈,只有制度來解惑了。不然兩個即便對跪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也只是個體表達,無關整體環境的改善。
劇情如此虐心,那么,誰來救救這對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