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農民工如何融入城市?這個問題越來越受到社會各界關注。近日,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的一份調查發現,新生代農民工的社會融合,存在著收入、保障、身份及公共服務的四大現實困境。
調查覆蓋浙江、安徽、江蘇、廣東、貴州、河南、四川7省,共發放問卷6000份,回收有效問卷5547份。同時,126位調查組成員還通過實地調研,對部分新生代農民工進行了半結構式訪談。
調查顯示,在被調查人群中,有51.36%的新生代農民工擁有高中(含職業教育)以上學歷,學歷較老一代明顯提升。52.43%的新生代農民工對未來發展有信心,對工作的選擇從以經濟為主向發展前景轉移。他們大多沒有務農經歷,家庭生活壓力小,憑興趣選工作,吃苦耐勞精神下降,對工作挑剔,滿意度低,愿意到工作輕松、地位高、有趣的崗位,所以跳槽頻率高。調查表明,新生代農民工職業流動頻率是老一代的近6倍。
與此同時,新生代農民工的消費方式前衛,對高檔、時尚商品有強烈的消費欲望,休閑消費顯著增加。調查發現,近100%的新生代農民工擁有手機,很多人擁有自己的個人電腦。他們雖然很關心城市發展,熱心建言獻策,但對社會活動的參與度并不高,有62.19%的受訪者未參加過各類社區活動,88.65%未參加過選舉活動。
調查顯示,有60.12%的新生代農民工“想要成為城市中的一員”或“已經成為城市中的一員”;但僅有28.15%的新生代農民工平時與城市居民有交往,其中主要交往對象為“當地人”的只占8%,大多數在城市工作的新生代農民工的交友圈僅限于同鄉、同學、親戚和同事。
收入不高是新生代農民工實現社會融合的一個重要障礙。調查顯示,目前,新生代農民工人均年收入僅16965.7元,月均收入1413.8元,平均小時工資7.5元,較老一代農民工低了近0.5元,低于很多地區的最低標準。而2009年城鎮居民家庭人均年消費性支出已達12264.55元。調查者認為,偏低的收入,讓新生代農民工缺少了融入社會必要的物質基礎,讓他們更沒有時間和財力參與休閑、娛樂活動,失去了融入城市的精神紐帶。
關于新生代農民工收入較低的原因,調查者認為,一是農村教育質量欠佳,使其技能儲備嚴重不足;二是職業教育發展滯后,各類培訓效果欠佳;三是他們工作流動頻繁。
調查的實證結果顯示,在我國城鎮居民教育投資回報率迅速上升的大背景下,農民工群體的教育投資回報率仍然維持在較低水平,老一代農民工受教育年限提高一年能使其收入水平提高3.62%,而新生代農民工僅為1.54%。
調查中,有63.67%的被調查者將找工作時遇到的困難明確歸因于自身技能儲備的不足,其中包括缺乏一技之長和工作經歷。在訪談中,大部分青年也認為自身的能力使其個人發展受到限制。
調查發現,雖然國家對初、高中畢業后不再繼續就讀的農村學生提供半年技能培訓的政策,但參加過這一培訓的人卻很少。而頻繁地更換工作也對新生代農民工收入水平產生負面影響。
調查發現,新生代農民工工作流動較老一代農民工頻繁。在被調查的新生代農民工中,從事最長一份工作的時間不足一年者占調查總數的35.75%。調查者認為,如此頻繁的跳槽,使其經常處于熟悉工作崗位的過程中,難以有效地積累工作經驗,無法成為熟練工并得到加薪。
調查顯示,在被調查的新生代農民工中,有53.31%的人未辦理過養老保險,分別有46.42%、44.30%、79.53%和79.91%的人未辦理過醫療保險、工傷保險、失業保險和生育保險。在待業期間,71.44%的人沒有得到失業救助,也無法享受到基于居民戶籍的最低生活保障等非繳費性的社會救助。
調查者認為,這導致新生代農民工看病、養老負擔加重,一旦失業便失去了基本的生活保障,從而形成“候鳥式遷徙”,也阻礙了他們在城市中的安居樂業、融入社會。
調查者認為,新生代農民工面臨的融入城市的四大困境,其背后是群體自身與制度建設層面的矛盾:一是群體人力資本水平與收入預期間的矛盾,導致他們缺乏社會融合的基礎,這也是其他困境的根源;二是基本公共服務城鄉差異與群體日益增長的生活需求間的矛盾,導致群體在社會融合過程中缺乏外力幫助,出現生活結構斷裂。
調查者認為,推動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融合的根本出路,在于以城鄉戶籍制度改革為核心,深化與戶籍制度密切相關的制度改革,最終完成城鄉綜合配套改革,實現農民工利益與權益的城鄉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