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政府不可能一夜之間轉變身份,過渡辦法是逐步降低地方經濟發展的增速,將工作重心轉移到投資效率上來,新增的投資與基建等,放手交給民間企業實行。
21年的時間,中國土地價款增幅高達6732倍。
清華大學管清友先生取材于1989年—2010年《中國國土資源統計年鑒》、《國土資源統計公報》、《中國統計年鑒》等官方統計數據,得出中國土地價款增幅的結論:從1989年的4.47億元,到2010年的30108.93億元,21年間土地成交價款增幅達到6732倍,年均上升320.57倍。
這樣的天文數據并不奇怪。除了地價上升等客觀因素之外,土地溢價的最大受益者是掌握土地配置權的地方政府,裁判員與運動員集于一身,地方政府自然有足夠的動力拍賣土地、推高地價。
但一味痛批土地財政是思維的懈怠。我們必須追問的是以下兩個問題,土地財政推行20年有沒有合理性?有什么其他財政收入能夠替代如此之高的賣地收入?
必須承認,在目前的體制下,土地財政有其合理性。
一方面,在21年的時間里,中國經歷了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型,轉型過程支付了巨大的成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靠土地財政支付;另一方面,地方政府不僅是公共服務的提供者,更是地方投資公司的實際擁有人,是地方國有企業的實際控制者,在某種程度上,地方政府是市場的深度參與者。
只要目前的體制不變,地方政府是市場參與者,是投資家,是國企贏利的擁有者也是國企風險的最后承擔者,地方政府就會維持目前的資源溢價。在土地溢價下降之后,地方政府將追捧煤礦、有色金屬甚至水資源等,能夠歸地方財政的一切資源都在上漲的范圍之內,所謂按下葫蘆浮起瓢。逐漸剝離地方政府的直接參與市場的種種身份,資源價格才能擺脫狂躁,進入正常發展軌道。
是否能夠找到取代土地財政的其他收入來源?答案是悲觀的。我們找不到另一種各地都有的大宗商品,能夠在短時間內取代土地收入,更找不到能夠取代土地財政的稅收收入,被寄予厚望的上海與重慶的房產稅,預計一年征收額不過數億元,與千億、萬億級別的土地收入,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再難也得改革,否則中國房地產市場癥結無解。換一個角度看,可以得出明確的結論。既然地方政府擁有土地財政是為了地方基建、地方國企轉型,最好的辦法是把地方基建公司、地方國企等資產,出售給民間投資者。這是陷入債務危機的希臘、意大利等國采取的方式,在出售資產的過程中,地方政府剝離了債務,恢復了守夜人的身份,還度過了土地收入下降的燃眉之急。
地方政府不可能一夜之間轉變身份,過渡辦法是逐步降低地方經濟發展的增速,將工作重心轉移到投資效率上來,新增的投資與基建等,放手交給民間企業實行。此時,房產稅等稅種有足夠的時間彌補地方財政漏洞。
凡是社會無法承擔的成本,都是需要改革的。土地財政就到了不改不行的關鍵時候,公眾已經無法承擔高昂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