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農民工”作為權威的提法,最早出現在2010年的中央一號文件中,一般是指80、90后農民工。相較于他們的父輩,新生代農民工對農業、農村、土地已經不是那么熟悉,城市生活對他們更有吸引力。隨著社會的變遷和自身年齡的增長,新生代農民工在生活理念上向城市看齊的同時,社會經濟地位有降低的趨勢,生活壓力也有增加的趨勢。相關研究表明,農民工社會態度和幸福感的決定因素并不完全取決于他們的客觀經濟收入,主觀的經濟社會地位感和生活壓力感也有很重要的作用。
因此,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城市融入,除了我們經常強調的戶籍制度改革、增加經濟收入、完善社會保障、提升教育和培訓的政策措施之外,還應該著眼于未來,前瞻性地看待他們將要面對的精神和心理層面的問題,提前做好應對。
從發展趨勢上看,新生代農民工的價值觀念和人生理想將進一步與城市工人趨近一致。調查顯示,新生代農民工的訴求不斷升級,他們不僅對生活質量和人生發展的要求更高,而且越來越具有現代價值觀念,他們的權利和公正意識不斷加強,這種意識既為培養他們形成現代契約精神和公民意識,也為社會改革的提速提出了更高要求。為順應這種趨勢,應盡早弱化稱他們為“農民工”或“新生代農民工”的群體標簽,改變基于戶口和戶籍身份為基礎的農民身份認同,逐步建立以職業群體和城市市民為基礎的認同。隨著新生代農民工的現代觀念增強,隨著他們職業技能的提高和對生涯發展的看重,他們更呼喚社會對他們的以職業為基礎的認同感的增強。
其次,新生代農民工的生活壓力感將越來越大。這不僅是因為他們對生活質量的要求更高,消費觀念更時尚,更重要的是,他們當前的年齡只有20多歲,大多數還沒有面臨婚姻、子女教育等讓他們進一步感知城市生活成本的問題。在我國貧富差距短期沒有明顯改善甚至進一步拉大的情況下,當他們進一步將較低的經濟收入與同齡的城市工人看齊的時候,他們的生活壓力感將進一步加大。
從我國社會發展的長期目標來說,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的發展目標理應包含相當一部分新生代農民工。因此,在增加新生代農民工客觀收入的同時,要提升他們在社會階層上的社會地位感,進而增強他們努力奮斗的動機。因此,應將中產階層所涵蓋的群體界線和范圍擴大,形成差異化的中產階層群體,囊括一部分有理想、有技能、肯奮斗的新生代農民工群體。
第三,新生代農民工的心理孤獨感將進一步加劇。他們沒有父輩那樣基于個人成長經歷而產生的對農村的情感認同,也沒有基于進城務工以前就在農村安家的心理歸屬,甚至沒有返回農村的土地物質基礎和農業生產技能。在真正融入城市之前,他們這種心理上的無根感會隨著他們在城市感知生活壓力的增加而進一步凸顯。而且,他們很多在城市長大,從小經受的挫折和磨練比父輩更少,心理承受力也更脆弱。巨大的壓力和社會支持的缺乏將對他們的心理健康產生巨大的威脅。
對此,應充分重視新生代農民工的心理健康問題,尤其是心理保健和心理疾病的預防工作。針對他們的心理無根感,除了戶籍改革的工作之外,應注重以社區為平臺和紐帶增強新生代農民工對城市的融入感。對此,民政部出臺了《關于促進農民工融入城市社區的意見》,這是第一個就農民工融入社區問題下發的專門性政策文件。在該文件所強調的社區為農民工服務和吸收農民工參與社區自治的整體思路下,應在服務內容上進一步增加心理健康相關的內容,并站在新生代農民工視角上,探索建設新的社區和文化,以更能凝聚和實現他們這一新型群體對所在城市的歸屬感和認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