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接受作書評以后,我選了這本書,而不是其它的,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我想知道曇華林的過去。
去年某個時候,作為美術文獻這一藝術機構的代表,參加了幾次由武昌文旅公司組織的關于曇華林舊城區(qū)改造“頭腦風暴”式的會議,觸發(fā)了我對這一地區(qū)的關注。
找這本書不容易,它看上去不會暢銷,這是我在卓爾書店搜刮紙質版無果后得出的結論;我的約稿者也沒能給我買到一本起初信心滿滿許諾的電子版。這不奇怪,商業(yè)性書店絕不會看重一本作者認為“絕對應該寫”的書。
我曾與做過加州大學東方圖書館館長的湯乃文先生談過在美國關于書的話題。他說,在美國如果有人發(fā)現(xiàn)某個課題的書沒人寫,而其內容絕對應該寫,就有人寫。然后樣書會送到圖書館,送的人會說,在美國還沒有論述這一方面的書,因此很重要,你的圖書館應該擁有。湯乃文有一長串美國大老板的名單及電話,他會在名單上挑一個人與之聯(lián)系,也學著送書人對這本書介紹一番,說其對美國、對人類有好處,然后問這位大老板:你捐不捐?通常,這個老板會說“捐!”其理由很簡單:其一,對美國有好處、對人類有好處;其二,以前沒有過;其三,本來就得交稅,在文化上的捐獻抵稅;并且在圖書館會有一小筆對這個商人的良性記錄。
最終,我還是在手機閱讀應用的范圍內搜到并買下了這本書的手機電子版,這應該是有新思維的閱讀應用商的產(chǎn)品,因為,不管作者賣不賣得掉書,閱讀應用等推出方還是賺錢的。但手機電子版卻苦了我這種寫書評的,因為讀過的章節(jié)覺得好,再回查就不容易了,只得用筆做筆記。這說明它不適合作學問,更適合小孩子們讀些消遣的言情小說。
《回望曇華林》正是一本“絕對應該寫”的書,而我倒是那種不應該對其評論的人。為什么,因為寫書的這批人物都是知名的學者、教授,我的前輩、長輩。他們曾是華中師范學院的學生,正好我妻子也畢業(yè)于那里,當我念出一些作者的名字時,她告訴我好幾位都是她的老師,比如:王先霈、王忠祥、田蕙蘭等。還有張玉能是我早年在華中師大美術系的系主任。
當我開始對這本書讀下去,越讀就越想考查了。我想了解有關曇華林里的大學是什么時候建立起來的,是什么人創(chuàng)立了這里的文明?是誰建了醫(yī)院、園林、優(yōu)雅的或歐式、或中西合璧的的建筑、庭院?他們是誰?什么時候來的?當我一直追問下去,發(fā)現(xiàn)答案是找不全的。原來,寫這本書的老人們雖然學識淵博,他們見證的歷史階段主要是建國以后的50年代中期至文化大革命。至于40年代或者更遠發(fā)生在曇華林的事情,對我來說仍然是個謎。
這批學者盡其所能地回憶了他們大學4年的“火熱”生活。他們大多是56年左右至66年左右這十年間在曇華林華中師范大學求學的“莘莘學子”。其中主要有20多位學生,他們在2012年相約于曇華林原華中師范學院校園,追尋即將失去的記憶,最終由王一民主編,眾人執(zhí)筆完成了這不可多得的著作。還是要感謝這些爺爺奶奶,虧得他們在那樣的年代活過來。我想得到的未曾如愿,一些不期然而然的故事仍然裨益。一些關于民國發(fā)生在這里的蛛絲馬跡仍然被片言只語地記述了。
大多數(shù)作者都談到了“文華樓”,多人描述了她,華中師范大學教授江小川寫道:“我們所住的文華樓,原名多瑪堂,俗稱文華書院鐘樓……文華樓是一幢中西合璧式的建筑,西頭有塔頂?shù)溺姌菫槿龑?,三樓的頂部外墻四面有鐘,樓內懸掛著一口大鐘……大四合院其余三面兩層,環(huán)抱中間的是一個大天井,里面還有一口井……四面的教室與學生寢室混雜在一起,門都朝天井。門外走廊是木質結構,朝天井方向的木質圓柱做欄桿的環(huán)形長廊?!?/p>
有一張老照片顯示前景的門樓牌坊上寫著“文華書院”,中景有密集的腳手架,正是在建造一座寬大的樓房,背后是櫛比的一片布瓦屋頂;照片的介紹文字有兩個版本,一是說“一所建造中的大學”;二是“文華書院”。我推測,這些房子原屬于文華書院,屬于某寺院,因為門樓牌坊上的字清晰可辨。而“建造中的大學”,從格局和規(guī)??淳褪俏娜A樓。較高年級的學員里也有人將文華樓稱作“文華書院”。而多瑪堂的稱謂也可信,多瑪是耶穌同時代人物,因查看了耶穌的肋傷才信了基督。如果一所修道院起這個名字,可能是鼓勵學員要探究真理,或者是說信仰上不能懷疑。而外國人辦的修道院性質的學院在中外都是一些大學的前身;為了入鄉(xiāng)隨俗,又為了用人家的地盤興學堂,就起了“文華書院”這個本土名字,可見一切是吻合的。
學員們都回憶文華樓很適合教學和生活起居:樓下是幾間大教室及男生宿舍,樓上也是;大天井里有棵大桂花樹,四個角落附近各有一棵臘梅;天井中央有一口清水井,還有一座鐘樓。魏立元老師還回憶了當年爬這座鐘樓的故事,牽動神經(jīng)。關于文華樓建立的年代眾說紛紜,我沒有去查到底誰說得對,這也是時代的寫照。想來前輩們這個年紀不習慣到網(wǎng)上搜,每人所知道的,就是所記住的。關于“文華書院”那塊匾額,魏立元的回憶顯示是正對著十四中的大門方向,而老照片上的牌坊不像是對著十四中,因為遠處背景有城墻,這可能有過變遷。
在華中師范學院時期就留校任教的劉興策教授大概在寫這回憶錄的時候,查閱了2003年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百年校史》(1903——2030) 這本書,他的介紹相對比較清晰:“早在1903年,美國基督教圣公會就在曇華林原文華學院的基礎上建立了文華大學,后來更名為華中師大;到20世紀30年代,它已發(fā)展成為事業(yè)蒸蒸日上的教會大學,后來更名為華中大學了。1951年私立華中大學與南下的中原大學教育學院合并,建成公立華中大學,1952年,又根據(jù)教育部的指令與中華大學、湖北教育學院等校合并,到1953年建成華中高等師范學校。經(jīng)過幾次院系調整,東西南北的幾所經(jīng)歷不同、風格不同的大學組建成華中師院……很快華中師院就成了中南地區(qū)規(guī)模最大、實力領先的師范大學?!边@是唯一一段較為詳盡的文字,講清了來龍去脈。這么復雜的歷史,不可能用腦子記住,只能寫在書里,難怪當年的這些大學生,就是想知道這所大學為什么有完備的設施和教學樓也無可考。估計校方對學生不會進行校史教育。那時,舊社會留下的校園再美也是舊社會的,這樣的思維方式能留住東西嗎?
現(xiàn)在街上留下的殘缺不全的舊建筑都留有一塊寫著“優(yōu)秀歷史建筑”的牌字,且不說語法不通,如果建筑的歷史不優(yōu)秀是不是就不保護呢?我們對“戰(zhàn)利品”有著不正確的概念。漢口吳佩孚公館正用作餐館。真擔心租用者拿租用得來的話語權對其進行改造。蔣介石與宋美齡在漢口的歇腳地就沒有百米之內的87會址打理得費心。在法國,即使人們認為拿破侖不好也把他的文物保存至今。曇華林的舊建筑曾一度被善用,像是這“文華樓”,但她的地位也應隨之提高。曾讀到有的民族的歷史,戰(zhàn)爭中戰(zhàn)勝國的國王占用敵國國王的老婆,我猜其中也有愛,這好比“愛人的屋及烏”??墒沁@文華樓被拆了,記憶的信物被抹去。我想起在看《唐頓莊園》時得到一個英國的法律知識,說是家族中女子不能繼承家產(chǎn)。想想很科學,因為生理原因女子的非理性行為可能會敗了家產(chǎn)。但是決策中的非理性卻來自對文化的態(tài)度。我母親曾是中醫(yī)學院的制圖員,我們住東門外的宿舍,以前我經(jīng)常去觀賞那些建筑,但不記得有文華樓。沒有人在書中提到是什么時候拆了她,也沒有人追問,很有禮貌。這批多為61至64級華中師院的同學,凡回憶到舊地重游那一幕,都痛提文華樓(或稱文華書院)不復存在,找不到片磚只瓦,那個惆悵,我仿佛看到了鏡頭。
汪昌松先生寫道:“……最具曇華林標志性建筑的文華書院則已蕩然無存,只有靠記憶碎片的聯(lián)綴來恢復她的原貌了?!浀梦覀冏×怂哪曛玫奈娜A書院是典型的西式大學校園布局,校園里古木參天,濃蔭蔽日,地面上曲徑通幽,藤蘿纏繞,鳥語花香,優(yōu)雅靜謐;一色西式建筑,紅墻紅瓦,密集的樓群;金字塔頂,高大雄偉。樓宇造型,有方形、有圓形、有菱形,也有井字形,鐘樓高聳,平房櫛比,一派異國風情……?!?/p>
我常常使勁回憶小時候看到的漢口租借地、曇華林,可惜我記住的太少。湖北藝術學院美術系在文革以前就在曇華林,我父親在美術界的一些朋友都在那里,那時有很多:武石、劉樹杰、邵聲朗、李成殷、徐邦恰、張朗……,那時父親帶我去曇華林串門,要路過小東門,我只記得小東門是一個馬拉車的終點站,有很多驢子、馬回到了這里會在沙地上打滾,我只對這些馬感興趣,往往賴著不走,別的就沒有什么印象。而現(xiàn)在我們這個年齡懷舊,卻缺少懷舊的信物。
我在非洲看到過第三世界國家將殖民者留下的建筑保留完好,老城區(qū)就是座博物館。這種意識很強,很多大學,爺爺讀書時的建筑,孫子在那里接著讀書;奶奶駕過的車,孫女偶爾駕到街上遛一遛。人類的各項欲望被尊重,而我們這里罕有諸如老車博物館之類的東西;舊時城區(qū)的新建建筑物不倫不類地擠在優(yōu)雅的舊建筑之間,滿足了工程師的成就感,滿足了官員追求GDP的上進心,卻遏制了文化上軟的和硬的實力。這一點甚至武漢音樂學院的領導都認識不到,那次在曇華林召開的第一次“頭腦風暴”研討會上,當我談到城市舊建筑的保留也要保留統(tǒng)一性時,那位領導站出來替雜亂的城市建筑亂象辯護,說這就是武漢的特色。我因被限制了發(fā)言時間,沒有講出道理,反而由其他學者委婉地講了,我恐怕他以后能悟出為何要保持整體性,作為一位作曲家,應該不會在弦樂四重奏中間插進兩節(jié)板胡的響聲。如今的曇華林的華中師范學院原校園中就是大提琴與板胡共處!那種可以用的房子的文化價值只是可以用。它毫無設計地矗在幾幢殘存的老樓之間,霸道地替換了文華樓。
到底是經(jīng)歷了文革和各種運動的洗禮,我沒讀到對拆毀文華樓的言辭激烈的抱怨,老人們真有修養(yǎng),要是碰上今天的80后、90后,馬上要用流行的迂回而文雅的罵語“尼瑪”了。前輩們不是沒有意見,他們已經(jīng)磨練出一種中立的態(tài)度,這種態(tài)度作為一種文化部分地傳承下來了。還是在一次武昌文旅公司主持的會上,文華樓所在地的現(xiàn)校方的代表王琨先生發(fā)言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學校已經(jīng)動工來修繕幾幢老樓,將把木柱子換成水泥的……”。說到這里我的頭幾乎要炸了,我無理地打斷了王先生,這是我的不對,我憋了半天直接對他小聲說:“王老師,木頭的換成水泥的就不是文化了?!蓖跸壬芭丁绷艘宦?。
讀這本書讓我重溫了很多我熟悉的文革的口號和語言,文革開始時我才上小學3年級,而這些前輩回憶的事件發(fā)生在文革以前的十年間,他們的政治口號跟我熟悉的一樣,這讓我明白了,原來文革的極左不是偶然的,自上世紀50年代起就運動頻繁,頻率之高,將人們不斷推向極左??蓱z的人們!1956年入華中師院的學生,先碰到1957年反右,1958年大躍進,大辦鋼鐵,1959、1960年的饑荒,人們卻不敢抱怨。61級學生稍好一點,卻在1963至1964年被拉到黃陂和孝感去搞“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和“四清”運動。有的同學回憶說,大學四年,勞動和運動占去一大半,真正學習時間只有一年半。
62級的周光慶寫道:“十個月后‘四清’運動結束,回到曇華林,我默默地四處走了走,跟曇華林、跟我以前經(jīng)常散步的地方輕輕問了聲好,我分明感覺到她們有些憔悴、有些黯然了……?!?/p>
同是寫曇華林的曇花,很多人交出一篇篇散文,堆砌辭藻,遣詞造句而已。相反,最大的頭銜只是作家的田暉東寫的一篇《曇華林里的曇花》,寫得情意真切,語言恰如其分地把握了故事,暢達而沒有花哨的表現(xiàn),卻有一些表達見解的有趣句子句句到位,他描述了他因腦震蕩而與曇花的花圃和養(yǎng)花的老人的情分,發(fā)生的事件和人物的敘述感人至深。這種現(xiàn)象應該看做無情的教訓。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是天生的才能,教寫作的未必能寫作;大學里選留校的人怎樣判定?怎樣考察?能否使真正的人才留校?我在看音樂界的節(jié)目“中國好歌曲”時一直思考這個問題:那些被專家選出的才能出眾的作曲家為什么不是來自音樂學院?在文藝領域千百萬人才可能被骯臟的嫉妒所摒棄在領域之外。我們外延的思考下去,中國足球上不去也是這種摒棄的結果,庸才通過后門被塞進了領域。偌大的中國,怎么會選不出人才?若是人才,不用費太大的力就能培養(yǎng)出來,不是人才的,留在領域則是枉費國家心血,雖然能勝任日復一日的重復課程,至多成為教書匠。
丁道希在論到這本《回望曇華林》的這批作者時負責任地說了真話,不無抱怨之嘆:“……(這代人)上不如胡風集團、右派文人,下不如知青團隊、老三屆哥兒們。你們的作家夢真如曇花一現(xiàn)。你們之間出了教授、出了官員、出了優(yōu)秀教師也出了一些文人。但讓你們汗顏的是:卻沒有出一個叫得響的大作家、大詩人!……要說老實話,當官員的也不過爾爾,當教授的也一般般,當年北大學子,復旦精英……也一樣全軍覆沒?;赝麜胰A林,那么多優(yōu)秀的老師,當年的辛苦,盡付之東流?那么多青年學子,當年的努力,全神馬浮云?
你不知哪兒出了錯。
你們這一代人,尤其是這一代曇華林人,是多么優(yōu)秀,多么敬業(yè),多么能吃苦,多么能凝聽教誨的青春一族呀!然而這一代人承受了太多的磨難,卻唯獨沒有了‘自我’。 ……而文學創(chuàng)作,最重要的就是‘自我’!這也許算是一種結論吧!思念曇華林既是思戀一種文化形態(tài),思戀曇華林,亦是反思一段歲月的病態(tài)?!?/p>
多么委婉。我想評論者知道哪里出了錯。
不止一個人這樣說:解放后共和國沒有出大家??戳诉@本書,我至少發(fā)現(xiàn)了一兩個大家,你可以說我算什么,對。
但歷史的邏輯是:發(fā)生過的事實就是歷史。就算這群可憐的前輩不過爾爾,他們的老師卻是無可推諉地活在新中國,他們可真是大師!——韋卓民,是舊中華大學最后一任校長,曾獲哈佛大學碩士,曾在倫敦、巴黎、柏林的大學進修;曾在芝加哥大學、耶魯大學、哥倫比亞大學講課,通英、德、法、俄、拉丁等多種外語,學貫中西,是黑格爾哲學專家。他曾拒絕出國,蔣介石曾要他出任駐美大使,他婉拒了,毅然決然留在曇華林,把華中大學完好地交給了新生的人民共和國,然后功成身退,還當他的教授,潛心翻譯,研究康德的哲學。
還有兩位幾乎每位作者都提到的錢基博先生和大名鼎鼎的石聲淮先生。在閱讀這本書之后我對他們肅然起敬。
兩位大師前者是國學大師、著名作家錢鐘書的父親。后者為錢鐘書的妹夫,錢基博先生的東床快婿。他們事業(yè)得以發(fā)揮的年代是在新中國成立以后,運氣不佳,尤其錢基博先生好日子不多,一位國學大師若趕上今天,那可是國寶級人物。書中眾人對他們的描述讓我感受到民國人文化修養(yǎng)的余韻。無論是錢基博還是石聲淮,尤其是石聲淮教授之珍貴,其排山倒海地對他的描述,留下歷歷的證據(jù)。論到石聲淮,這一段文字比較典型:“好引經(jīng)據(jù)典,常隨手板書引文出處,從《爾雅》到《太平廣記》等真可謂旁證博引;他的教學正昭示學生什么叫做學問。更為叫絕的是他喜好當堂吟誦古詩文,其聲調優(yōu)美,情致綿遠,一旦入耳便使人終生不忘。記得石先生當時不過50余歲,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他常著一襲寶藍色長衫,手持拐杖,高袒闊步,飄搖而至。有的同學透露說他鋼琴彈得好,還常在黑板上配畫,學生有時會將畫保留數(shù)周。有一次一位幫忙擦黑板的女生順勢瞄了一眼石先生的教案,驚呆了,那教案竟是用英文寫的,這不是危言聳聽!有一次他向前文華大學的英藉教師借了一本英文小說,一個星期就奉還了,那位英國人還錯以為他未認真讀。真的令人嘆服。
誰說我們這個時代沒出大家?事實上有很多大家。就算他們有些是民國遺老,畢竟在我們中間活過,只是我們沒有彰顯他們,相信歷史會無情地彰顯。
感謝老先生們給我們留下了這本書,那一輩人比我們有修養(yǎng),踐行了社會主義價值觀,這是我們應當傳承的遺產(chǎn)。請讀一讀他們仍然樂觀地寫下的文字:“歷經(jīng)劫難的曇華林,街道更優(yōu)雅,氣象更不凡,多處百年以上的老城墻、老教堂、老校舍、老醫(yī)院、老民居,修舊如舊,體現(xiàn)出武昌區(qū)政府重視文物保護的苦心?!字L的街巷,卻‘深閨藏佳麗’,有美術學院、書畫研究院、畫家小村、漢秀研究室、各種藝術商店,……文化的氛圍甚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