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消費者信心調查”顯示,2014年2月,消費者信心指數為103.1,比上月高2.0點;近年來,農民的支出占收入的比重持續上漲,這表示他們錢掙的越多花的越多;相反,近年來城鎮居民支出占收入的比重持續下降。于是,有人認為“農村居民比城市居民更敢花錢”。(《中國經濟周刊》4月9日)
花錢多少與花錢意愿,實際上是兩回事。假設一個農民掙一千元一個月,柴米油鹽、人情往來等各種開支,恐怕也要花去大半,這不是他想花,而是生存成本使然;但一個富翁月收入百萬元,就算生活奢侈點,其基本開支也只是所掙財富的零頭。
不妨看看最新兩個數據:一是國家統計局1月20日公布的數據顯示,2013年,中國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實際增長7%,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實際增長9.3%。二是,2013年中國居民收入基尼系數為0.473,而基尼系數在0.3至0.4之間,才表示收入差距相對合理。在承認中國農民日子更好過的前提下,這還是說明了幾個老問題:城鄉收入差距還是比較大的,即使在“比上年實際增長9.3%”的情況下,2013年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也僅有8896元,而城鎮居民人均純收入則為26955元。農民收入在起點不高的情況下,增速也不是特別嚇人。何況,2014年2月7日,國務院才決定在已基本實現新型農村社會養老保險、城鎮居民社會養老保險全覆蓋的基礎上,依法將這兩項制度合并實施,在全國范圍內建立統一的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制度——農村社保尚在“升級進行時”,農民何以成了“人傻錢多”?
如實看待中國農村的發展、理性認識中國農民的收入問題,在當下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一方面,農民仍是中國發展中急需關注的階層。初次分配領域,比如土地市場、勞動力市場等,還存在諸多扭曲和制度障礙,深化改革責無旁貸。譬如2013年,全國農民工總量2.69億人,人社部稱“農民工收入已經占到農民人均收入的50%”。遺憾的是,《工資條例》從2007年就開始醞釀,經過多次調研,眾多專家參與起草、修改后形成草案,但因涉及各方利益,最終沒有出臺。凡此種種,都從根本上影響著農民究竟是真的敢花錢,還是“被敢花錢”。
另一方面,再分配一直是制度設計的短板。中國改革基金會國民經濟研究所副所長王小魯在《灰色收入與國民收入分配2013年報告》中稱:2011年年收入在一萬元以下的低收入者,人均醫藥費報銷額只有73元,而年收入在30萬元~100萬元和100萬元以上的高收入人群,人均報銷額為1545元和1308元。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不久前發布題為《財政政策與收入分配不平等》的報告,也建議發展中國家通過提高貧困人群養老金、改善低收入家庭醫療和教育福利,以及降低個稅點、適時提高房產稅來縮小收入分配不平等。社會保障等兜底政策若不能進一步健全與完善,農村居民怎么可能敢于花錢?
“有恒產者有恒心。”如果收入不高、預期不高、保障有限,反而還很闊氣地花錢,要么是這些錢都花在生存資料的消費上了,遠不是發展與享受資料的消費;要么是花錢的人瘋了。起碼就眼下而言,農民增收,仍是三農工作、轉型發展的重中之重。對“中國農民更敢花錢”這樣的結論,不該太過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