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核心提示:我們是否在為人類找到精神家園的過程中在肆意侵害其他物種的家園,這對于我們人類來說,我們急著進城,可是進城之后,我們或許將面對未來更大的災難,這些都是我們在思考城鎮化的速度過程中應該注意的。
就城鎮化的速度問題,我們在前面已經進行了比較深入的討論。中間很多學者和專家都提到城市里的人文關懷問題,生態多樣性問題,農民兄弟的各種福利、尊重等問題。這是個與城市倫理相關的問題,本部分重點圍繞城鎮化速度與城市倫理展開。
城市化過程中,能否對相關利益主體尊重,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城市發展過程中的倫理問題。光大銀行的趙寶富認為,“是否做好準備,這是個很關鍵的問題”。他舉例了一個例子,老家的縣委書記來到北京, 聊起了村子變化,對他產生了很大的震撼。他說,“我們村過去有四千人,現在六千人了,最近村里蓋了12層小樓,煤氣都引進來了,農民可以上樓了。我高興之余是擔心,農民愿意不愿意上這個樓,到了12層想養雞,想修豬圈,怎么辦?”這就是一個準備問題,一個尊重問題。是否做好準備,可以從三個方面考量。“一是經濟層面, 像我們村的房子,拆了蓋,蓋了再拆,我覺得二、三十年一次,這是很浪費的,我們城市化或者城鎮化能不能在經濟層面上跳出這個循環。第二個層面是物質和自然環境層面。我最擔心的就是樓起來了,空氣不能呼吸了,河流臟了,陽光也沒了,青山綠水也沒了。第三個層面是精神層面。在城市里,一個兩歲的小孩,車從身上攆過17次,沒有人把他救起來,還不是問題嗎?城市及城市里的人們以及想進城的人們為城鎮化發展做好準備了嗎?”
城市規劃、設計和實施中應多考慮文化的傳承問題,要多重視軟環境的建設,不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基礎設施和樓堂館所的建設和投資上。沈體雁建議,“在這一次城市政策設計里面,要對城市的倫理進行研究和設計,并且構建一種新的,符合中國人傳統的一套城市符號系統”。他說,“臺灣就是每隔兩、三里路就能看到那么一個東西,長得很傳統的那種建筑風格,在社會運轉當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對窮困群體的扶助,可以通過這個廟來做,這個以前我們做得也是不錯的”。我們可以建議每個社區,應該有一個廟,但是這個廟不一定非要建成農村那種老廟,可以改革開放。趙寶富補充說,“我去新加坡有意的去社區轉了一下,我看到兩個情形,一個是有一個廟,那些華人的漢語已經很糟糕,但是能看到那個牌位,我回來一考證,是文天祥,一代代傳承下來了,他們甚至不知道供奉的是誰。第二是參加一個華人的葬禮,它是在新加坡城市最繁華的地區,但是在這個葬禮上,比我們中國農村那種還莊重,僧人在那兒超度”。
就城鎮化問題而言,我們由過去的城市建設以物質生產為中心,現在雖已經轉變為以人為中心了,但是還很不夠,環境問題正在成為城鎮化發展的制約因素。忽視環境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城市倫理中僅僅是以人為中心的,我們之前所忽略的一些動物和植物,它們的權利被任意侵犯了。張云飛說,“我們在做城市規劃的時候,我們把一片野生動物的棲息地給占了,從人類短期利益來看,滅絕一兩種動物或者植物,對人類利益損失似乎不大,但是從人類長遠利益來看,從環境能力和生態能力來看,這是我們必須引以為戒的”。
城鎮化過程中,制度的設計和執行是否遵守了公平正義的原則,也是考量速度和質量很重要的指標。也就是我們在做城市制度設計中,在制定城鎮化的金融制度、土地制度、財稅制度過程中要遵守正義原則。比如財產權制度在城鎮化過程中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各利益主體不公平的問題。我國雖然在憲法中規定個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但是在具體的部門法中,只有物權法而沒有財產權法。這樣造成了我們現在重視物權,不重視財產權利。因此雖然有個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但是在實際執行過程中,機會并沒有作為財產權利予以重視和保護, 因此剝奪機會構成了侵犯財產權利的一項很重要的內容。征地拆遷中的很多糾紛與這樣的制度相關。
城鎮化中對企業的歧視,對社會資本的排斥也是我們過去城鎮化中出現的主要問題,而且有越來越嚴重之勢,以融資制度為例可見一斑。在融資制度方面,榮邦瑞明投資管理公司總經理陳民說,“金融機構大部分不承認未來的現金流作為融資質押,因此儲備土地成了城市開發過程中唯一可以進行融資的抵押物,而儲備土地的管理又是土地部門一家說了算,這就導致整個社會資本參與土地開發過程中沒有融資能力,進一步剝奪了企業參與城鎮化的機會”。過去政府的平臺公司還可以通過開發銀行的貸款等手段參與城鎮化建設,現在國土部門出臺新的政策(最近國土局出臺的162號文),可能進一步堵塞社會資本參與城鎮化,可能會造成土地部門獨步天下的局面?!爸挥型恋貎錂C構能夠運用資本的杠桿,這是新形成的制度障礙,是對社會資本的參與城鎮化的歧視”,陳民如是說。
在城鎮化的過程中,必須尊重每一個人的尊嚴。北大博士后張云飛說,“在城市化過程當中,我們要重視一個社會保障,在社會保障過程當中有時候忽略了人的尊嚴,有些地方在制定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的時候,就把一些獲得最低生活保障人的名單公布在社區的墻壁上,那有些人就認為,我寧可不要這個,也不愿意讓大家知道我就是最窮的人,這就是西方所謂的福利公民的問題,這是尊嚴的核心價值”。
城鎮化是不是快了,除了經濟上、物質上、政策和制度上的準備外,我們是否為進城的人找到了精神上的家園,是否為城市的發展建立一種普遍接受的秩序或規范,這種秩序或規范是倫理層面的,是能夠被大家自覺遵守的。同時,我們是否在為人類找到精神家園的過程中在肆意侵害其他物種的家園,這對于我們人類來說,我們急著進城,可是進城之后,我們或許將面對未來更大的災難,這些都是我們在思考城鎮化的速度過程中應該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