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傳播城市化專業知識為己任
2024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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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常去日本，或工作考察，或旅游觀光。日本的城市規劃、城市建設和城市管理水平堪稱世界一流，街道干凈整潔，交通組織嚴密，關注節能環保，講求文化傳承與保護等等，的確值得我們認真學習。
在多次造訪了日本本州之后，就一直想去北海道看看。對北海道的憧憬，多少受到兩部電影的影響。其中之一就是馮小剛執導的《非誠勿擾》，這部影片非常成功，取景地北海道也就成了許多中國人向往的地方。廣袤的原野、優美的田園、暖潤的溫泉、奇妙的美食構成一幅幅誘惑的畫面，揮之不去。
從北京直飛北海道正值北海道的初秋，雖然看不到標志性的雪國風景，但一路上陽光明媚，色彩斑斕。9天的時間里，我們去了富良野、美瑛、洞爺湖、登別地獄谷、小樽、函館、札幌，雖說是走馬觀花，但感悟甚多。北海道擁有日本五分之一的土地，居住人口卻只占全國的5%。走過一遭，之前對日本的全部印象——繁華、密集、來去匆匆等，都被顛覆。這片以寒雪而知名的土地天高云淡，舒緩空曠，彌漫著蒼涼的原始氣息，與人口高度密集的本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城市化》雜志顧晴主編向我約稿時，我腦子里首先浮出的是小樽——一個在歷史長河中靜靜流淌的、浪漫的小城。喜歡小樽，還有一個緣由就是前面說到的兩部電影的另一部，上世紀90年代日本導演巖井俊二編導的影片《情書》。這部曾風靡全球的影片，就是在小樽拍攝的。青澀的時光，恬淡的初戀，悠悠白樺，明眸的姑娘，刻骨的孤單，雪國無奈的漫長冬季……勾畫出一幅飄搖、清新、純美的意境，撥動著60后和70后一代人柔軟的心弦。
在我看來，這座小城之所以充滿魅力，在于它延續了城市的發展脈絡，將傳統產業與現代文藝相結合，從而形成持久的競爭力，給我們的啟示多多。
津津運河，流淌著城市的矜持與典雅
城市是有生命的。小樽原本是位于日本北海道西半邊的一個漁港小村鎮，曾作為日本主要的鯡魚捕撈中心而輝煌一時。1873年北海道首府札幌發現煤炭后，作為札幌外港的小樽，承擔起了煤炭輸出港的重任，此后不斷成長為繁榮的商業都市，這個故事有點像北京邊上的秦皇島市，皆因黑金儲運而發達。在城市快速擴張過程中，由于小樽周邊山地多、平地少，土地資源緊張矛盾凸顯，于是，1889年開始填海造地。為了取得填海的沙土，從1914年起，又在小樽內地開鑿運河，經過9年多的時間大功告成。運河兩岸成為小樽裝卸貨物的重要運輸碼頭和倉儲重地。
二次大戰后，經濟萎縮加上能源結構調整，小樽作為煤炭轉運港口的城市功能逐漸喪失，小樽運河日漸廢棄，疏于管理，運河逐漸開始出現堵塞、淤積現象，一到夏天，淤泥的惡臭成為影響小樽城市形象的重大隱患，越來越多的人主張將無用的運河填埋起來，建設成城市干道。
1965年，小樽市政府決定把小樽運河填埋成道路。雖然有反對的聲音，但還是有一部分運河被改造成了道路。當道路施工推進到運河區時，施工人員先將堆積在運河邊石砌倉庫中亂七八糟的雜物清理掉，市民意外地發現小樽運河景觀的美麗與迷人之處。在歷史與環境保護人士的推動下，越來越多的市民開始覺醒，呼吁政府對填埋運河的政策重新評估與調整，從此，小樽運河保存運動就一直沒有停止。
運河保留下來了，倉庫也保留下來了，城市的血脈得以延續，津津流淌的河水、靜靜佇立的岸庫，似乎在向后人述說著往昔的故事。而小樽運河已經成為該市的標志性景點。
作者手拿帝王蟹在魚貨市場
我一直關注對舊有建筑物的保護和利用，運河沿岸排列著的上百年的木骨架磚石倉庫群，經過多年的保護性改造，已經成為獨具特色的商業區。徘徊其中，體味著蒼老的建筑與華麗的現代商業相融合的感覺，像北京的798、海運倉，上海的新天地，又有著明顯的不同。其中一座倉庫上掛著“虎瓦”的大魚裝飾物——這就是將1893年的倉庫改建而成的小樽市博物館。在博物館里，展示了當年從大阪開出、經瀨戶內海、山陰、日本海后到達北海道的北前船模型和有關鯡魚捕撈的資料，還有保持原物大小、真實再現當時摩登商店的展品等。
我沿著運河由石板鋪成的步行道走過，岸上斑駁的建筑倒影在水面上飄動，河邊依然能夠看到斗大的“北日本倉庫港運會社”的字樣。步行道上，游客們來來往往，有不少手工藝人長期在這里展示才藝。運河邊上的瓦斯燈別具特色，透著典雅和守舊。當夕陽西下瓦斯燈點亮時，整個運河籠罩在一片溫暖的朦朧之中，透出淡淡的浪漫，恍如時光倒流回到了100多年前，極具懷舊的氣氛。這幅圖畫占據了小樽旅游資料的所有封面。看著這個畫面，不由勾起人心底里記憶的某個久遠的年代，亦或是悠悠的鄉愁，仿佛黑白色南京夫子廟秦淮河上的拱橋、西安書院門的牌樓、北京琉璃廠幽深的胡同，從心底里款款而起。
城市生命的傳承有多種方式，建筑物和構筑物的保護是最重要的一種。很難想象，沒有了運河的小樽會是怎樣的小樽。也不難想象，倘若城墻依舊在，北京城將是何等的動人心魄、令人尊崇。
叮咚硝子，傳揚著城市的時尚與浪漫
從運河漫步至色內本大街，沿街一些建于19世紀的石造洋房被保留了下來，巨大的木柱，支撐著高大的房屋，彰顯著當年的繁榮和奢華，被稱之為“北方的華爾街”。 小樽作為明治時代對西方開放的口岸，彷效西方不遺余力，這些建筑都很精致，大多是日本一些大銀行的分行舊址。其中一座樣式優雅的古典派磚砌建筑現仍為日本銀行小樽支行所使用，外部有顯眼的貓頭鷹拱頂石，內部的天花板高達十幾米，令人難忘。這些建筑現在都已成為保護文物，墻面上掛有保護展示牌。沿街許多歷史性的建筑在保護的同時，被用作博物館、文化館、美術館、小展館等等。在小樽市博物館附近，集中了許多玻璃工藝和八音盒的小展館及商館。
古建筑保護牌
欣賞精致的玻璃工藝，是小樽獨有的時尚和浪漫。作為小樽最出名的工業，玻璃也讓這個城市享有“燈的故鄉”之美譽。琳瑯滿目的玻璃用具、工藝品及家飾羅列滿街，有高級豪華的專賣店，也有賣各種小飾物、玩具的路邊攤。市區有多個玻璃工藝工廠，里頭的玻璃工藝品琳瑯滿目，小到常見的咖啡棒，大到華麗的大花瓶、藝術燈飾，令人目不暇接，叮咚之聲，不絕于耳。在風鈴的音樂聲中，人們不由自主地愛上一個個精靈剔透的玻璃制品，最出名的玻璃制品工場“北一硝子”里還可以觀看制作過程。游客可以參觀玻璃工作室，見識一下不斷變化形狀的吹玻璃絕技。
北一硝子最有特色的當屬三號館，玻璃的世界、浪漫的音樂、溫暖的燭光營造了這個玻璃的童話世界。三號館由四部分組成：北一會館、油燈會館、美術展示室以及鄉村會館。北一會館內照明由167盞油燈所構成的魅惑世界，四周墻壁上的玻璃藝品在油燈的映照反射下閃閃發光，置身其中宛如星空般的璀璨，美輪美奐。
順路前行可以看到小樽音樂盒博物館，那座建筑的確是很老了，暗紅色的紅磚外立面，拱形的窗子，石砌出入口，無不刻畫著歲月的痕跡。它是全日本最大的音樂風管專賣店，里面的展品也同樣有著悠久歷史。店門口豎立著一座世界上最大的蒸汽鐘，英國制造，5.5米高，每當整點時，人們駐足而立，音樂響起蒸汽噴出，散發著濃濃的懷舊風情，讓整個小城瞬間融化在一個恍惚的童話世界。
每座建筑都是歷史
如前所說，人們喜愛小樽的情懷與浪漫，與巖井俊二編導的影片《情書》不無關系。《情書》把小樽推上了情調之城的位置，小樽也就成為全世界情調人士傾心向往的“圣城”。我看過這部電影，那個時代與我成長的經歷相關，盡管早就沒有了追星的雅致，但我在小樽一路品味著這里的恬淡、優雅和淡淡的惆悵，多少受這部電影的影響。
馮小剛的《非誠勿擾》，把北海道介紹給中國，巖井俊二的《情書》，則把小樽介紹給全世界，讓人不得不感慨軟實力文化的厲害。
小樽沒有東京朝九晚五的匆忙，沒有都市白領的壓力，沒有銀座的擁擠繁華，沒有丟掉傳統手工業，反而使其發揚光大。小樽之美在于對往昔的眷顧和珍視，在于津津流淌的運河，在于泰然自若的古樸建筑，在于叮咚悅耳的玻璃音樂，在于暖黃的路燈，斑駁的石徑，繪畫的老人，當然還有誘人的美食……
這樣的小樽，令人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