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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鄉?那我就是一個笑話梁鴻眼中的鄉土中國
時間:2013-05-21 12:56:03  來源:南方周末  作者:張英 
    《出梁莊記》寫了三代農民工,老一代和中一代大都覺得,在城里賺了錢回農村,踏實。新一代很少要回農村,他們長在城市,覺得自己是“城里的孩子”。但現實是,他們最多是“城中村的孩子”。 

    國務院參事馮驥才告訴南方周末記者,最新統計數字顯示,我國的自然村十年間由360萬個,銳減到只剩270萬個。每一天,中國都有上百個村莊消失。梁莊也是那千萬個即將消失的村莊之一。

    梁莊在河南穰縣,離省會鄭州426公里,離南陽80公里。在中國地圖、河南地圖上,都看不見它。即使在南陽市、鄧州市的地圖上,梁莊也只是一個小黑點。

    因為學者梁鴻的《中國在梁莊》、《出梁莊記》出版,這個普通的村莊,逐漸被外人知曉,和費孝通筆下“江村”一樣,成為中國鄉村研究的標本。

    通過五個月的回鄉調查采訪,梁鴻還原了梁莊近40年來的變遷故事,真實記錄了鄉村的破敗和荒蕪過程。此后,梁鴻又用了一年,沿著梁莊人外出打工的路線,走訪了十余個省市三百四十余人,在《人民文學》發表《梁莊在中國》,講述三代農民工在城市謀生的故事。出版單行本時,改名為《出梁莊記》。2013年4月28日,梁鴻憑借《梁莊在中國》獲得“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散文家”。

    梁莊曾有150戶人家,六百四十多口人,如今的留守者不到200人,大多是老人和兒童。30年里,村民陸續離鄉,前往北京、鄭州、西安、深圳、青島、內蒙古、新疆等地打工謀生。

    2013年勞動節,南方周末記者從鄧州出發,在梁鴻及其家人陪伴下來到梁莊。

    你看到的不是“農民工”,而是一個“人”

    南方周末:梁莊的什么讓你念念不忘?

    梁鴻:對我而言,梁莊不是一個客觀的、社會學意義的鄉村,它是我的故鄉。我看到五奶奶,和你看到的肯定不一樣,我看到過她年輕的時候,知道她的每一個故事,察覺到她越來越矮,也越來越老。梁莊人都是我的親人,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點滴的幸福,生命流逝。我希望能夠把人的痛感帶出來,讓你感覺他再不是那個風景里的人。

    南方周末:比如什么樣的痛感?

    梁鴻:譬如五奶奶的大孫子寶兒11歲時在村里淹死了。孩子的父母,就是我的堂叔堂嬸,在青島一家電鍍廠打工。我在青島時,每天晚上跟堂嬸睡在一起,聽她的呼吸,很輕很輕,我知道她沒有睡著。有一天晚上終于忍不住,我說咱們聊聊天吧。她第一句話就說,“自從寶兒去世之后,我12點之前從來沒有睡過覺。”跟我講在這之前,她怎么有預感,怎么回家,身體怎么垮掉,怎么艱難地懷孕。她說有一天晚上看見蚊帳上面黑壓壓落一層蚊子,她說壞了,家里要出事了。還有有一天她上班突然暈倒了,覺得一定要出事。果然,孩子就沒了。他們一路哭著回家,五奶奶跪著抱著她的腿哭,心里很內疚。等等等等。

    你在旁邊聽,覺得黑暗之中萬籟俱寂,無數清晰的痛涌了過來。這個農村婦女白天從來不會談的。她的傷痛永遠是在心里面翻騰的。農民從來沒有歷史的機會,講講自己的故事,她只有在半夜講,講得非常完整。

    我希望把梁莊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呈現出來,哭、笑、痛,一個眼神,動作和姿態,都細致地描述出來。你看到的不是“農民工”,而是一個“人”。

    南方周末:《出梁莊記》寫了從梁莊出去打工的三代人,每一代有什么特征?

    梁鴻:第一代農民工,現在年紀五十多歲,以前都是種地好手,對梁莊有一定的感情。城市對他們來說有著痛苦的經驗。比如沿街賣菜,每天都被城管抓;蹬三輪的每天都可能要被交警抓,城市每天在驅逐他。他們對城市沒感情,就是為掙錢討生活,不管你怎么攆我打我追我,只要能掙到錢,我都可以忍。掙再多錢,他都是要回家的。

    中年一代農民,會夫妻一起打工,成功的可能會考慮在打工地買套房子,安家落戶。但也很少真的就在那個城市定居下來。他們通常會在本地縣城買房。一是房價便宜,二是生活成本低,離老家近,熟人多,心里踏實。

    第三代打工者基本上都是85后、90后,沒挨過餓,沒吃過苦,跟村莊沒關系,也沒感情。他們有的出生在城市,沒回過農村;有的回農村,但時間短,連莊稼都認不全。但他們也不屬于城市,住的是城中村,臟亂差,認識的朋友都是打工者的孩子,讀的小學是打工子弟小學,師資力量不太好,高考得回老家。

    他們對工作和生活的期望值,跟城市的小朋友一模一樣。要進外企,要掙八千一萬的工資,要買車買樓。但城市不給他這個上升空間,所以他非常憤懣。比起前兩代農民工,他們的公平意識、自我意識、享樂意識更加明晰。這是社會進步,人的個性充分發展的體現,但這又給他們帶來困境。他們很難實現理想,所以內心更沒有著落,漂泊感更強烈一些。

    鄉紳對村莊非常重要

    南方周末:你認為今天的梁莊為什么會逐漸破敗?

    梁鴻:我們,包括大的社會、制度、文化和村莊里的每一個人,對這個村莊不愛了。物欲的膨脹,城市的消費習慣,影響到農村,影響了農民,也最大影響到梁莊。梁莊的新房并不少,但卻仍然破敗,這是因為沒有人,而新房也大多是凌亂、單調的。

    另外就是環境和資源問題。傳統農業經驗有很多是非常環保的,可持續發展的。譬如農村的資源大都可以反復利用,我們的糞便,牲口的糞便,撒到地田當肥料,現在我們全是用化肥。以前小孩出生,尿布反復地洗,現在用的全是尿不濕,走在鄉村大地上,遍地是觸目驚心的垃圾。工業的過度發展,人類的過度消費正在鄉村驚人地呈現出來。這并不只是鄉村環境被污染、建沒建垃圾回收站的問題,不只是資源浪費的問題,它顯示了人類在這一工業化過程中驚人的破壞力和內心的迷失。

    南方周末:你說過最重要的是農村“沒人”了,是哪種意義的“沒人”?

    梁鴻:鄉村的整個中壯年幾乎都不在家。留在村里的老人、小孩大多也只是生活而已,很少能夠對村莊的公共建設和發展有真正的參與。梁莊有圖書室、電腦,有活動室,但常常落滿灰塵。有知識有文化的,15歲到50歲這個年齡的人,都進城去了(在城市也不是一種有機性的生活)。許多農村老人六七十歲還帶好幾個里孫外孫,完全沒有個人生活,并且真正可以說是老無所依。

    南方周末:沒有人回流嗎?

    梁鴻:今天誰回流?你熟悉的整個氛圍沒了,你的玩伴、親人都沒有了,村莊所有的資源,自然資源、人力資源,都被抽走了,你回去干嘛?在今天的價值觀里,如果我回農村去,會是一個笑話。他們會認為你是混得不好。在這樣一個大的城市化的潮流中,我們沒有權利要求某一個農民、某一個人回鄉。

    在歷史里,我們有“鄉紳”在支撐整個村莊的道德結構和文化結構,比如你在北京做官、經商,老了告老還鄉。教教當地的孩子,出錢修學堂、建祠堂,結交文人雅士,并且經常會管理村莊的事務,這樣的人對村莊的影響非常大。

    現在,考上大學的那些梁莊人會回梁莊嗎?譬如說我,我會回來嗎?就現在的狀態而言,我認為我是不會回來的,我不敢做那么大的決定,因為我覺得我會被困在這“荒涼的孤島”上。如果社會不從整體上扭轉對鄉村的基本認知,我想,鄉村的“荒涼”和“消失”是必然的。當然,這也可能就是今天我們的制度的最終目的。消滅鄉村,建造城市。

    而對于大部分打工的農民而言,他也往往是在不得不回的時候才回。我們村回來的兩個男的,一個腿斷了,一個是小腦被砸傷之后,手萎縮了。另外幾個快60歲了,回鄉是為了帶孫子。

    南方周末:等于鄉村徹底沒有了社會精英?

    梁鴻:是的,鄉紳沒有了,像我父親這一代“愛管閑事”、又略有一點見識的老人也越來越少了,我們這一代所謂知識分子又是在“逃離農村”的觀念中上大學進城,年輕一代孩子也無不想著掙脫這個“鬼地方”。
 
    我跟和我一樣從農村出去最后走上政途的官員有接觸過。一般一屆任期只有五年,要想升職,就一定要在短時間里出成績。怎么辦?種莊稼、搞生態農業、規劃村莊的長遠發展?肯定出不了成績,只有賣地、蓋工業園、引進工廠,馬上有效益。在發展建設中,官員的利益,企業的利益,小老板的利益,甚至一個村支書的利益,都可以挾持村民,犧牲他們的利益。有些地方讓農民動遷,一開始量地,和政府測量人員一起出現的是房地產商,占地賠款是他發的,這片地升值的部分利益,被房產商和政府拿走了,跟農民沒關系。

    這樣的官員,應該說在他的村莊,他也是社會精英。難道他不愛他的村莊嗎?在抽象意義上,他是愛的,那是他的故鄉。但當他成為官員時,作為鄉村孩子的那一部分越來越萎縮了,更多是體制和利益的化身。

    南方周末:現在,農村孩子通過上學,還能夠改變命運嗎?

    梁鴻:越來越難。在我們那個時候,還可以通過“考學”這條獨木橋進入更高階層,成為所謂的中產階級和精英。今天這條路也幾乎被堵住了。原因很簡單,一是農村的教學質量普遍在下降,“撤點并校”以后,很多村莊的孩子像“包袱”一樣被塞在超級小學、超級中學中;二是農民孩子的父母通常都不在孩子身邊,孩子缺乏真正的監管,很難考上好的大學;三是即使大學畢業,不一定能找到工作。

    我2011年在縣城和鄉下做了一些教育調查。看了看現在的數據,真是太可怕了。在鄉村撤并學校后,小學統一撤到鄉鎮,中學并到縣城,一百多個學生一個班,有時候四個孩子坐一個桌子。怎么教育?人太多了,老師根本忙不過來。

    現在義務教育不用掏錢,但生活成本非常大。很多農村的孩子,家遠的要寄宿,有的要在鎮上、縣里租個房子,一年下來花的錢非常多。大部分孩子的父母不在身邊,孩子們的心理健康、身體健康,都是問題。農村孩子的輟學率其實很高,很多孩子堅持到初中畢業就不上了。

    無名的反抗

    南方周末:你認為“鄉土中國”會消亡嗎?

    梁鴻:在現在這種急進的城市化制度和進程中,肯定會消失。主要是精神結構的消失。原有的道德基礎、文化樣態徹底動搖,“利益”變為最直接的東西。

    原來傳統的大家庭生活里,大家要面子,還有道德約束,你不能干太丟人的事情,做了錯事會臉紅。現在一拆遷,利益凸顯出來,原來那套倫理價值觀,迅速坍塌掉了,兄妹情感、父子親情,全部沒了。隨著城鎮化速度加快,這種文化坍塌不可避免,可能會更加嚴重。

    南方周末:農村日常生活中,還有多少傳統文化內容?

    梁鴻:基本上都消失了。從1950年代開始,大規模破除“封建迷信”,拆除一切有形、無形的傳統。祠堂、寺廟、戲樓、墓地、墓碑、牌坊、門樓,傳統的建筑統統拆光;哭喪、法事、燒香拜佛,和傳統有關的生活儀式,不再存在。

    梁莊原來有土地廟,我爹告訴我,村里死人了,一定要到土地廟燒紙錢,告訴陰間,我們這個人來了,希望接受他。后來拆除土地廟,還要哭喪怎么辦,只好到十字路口去燒一燒,人變成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這里早已成為一個巨大的悲傷之地,充滿著被遺忘的歷史、記憶、知識和過去的神靈。奇門遁甲、生辰八字、五行八卦,這些古老而神秘的事物,已成為腐朽的過去。現狀流行算命、占卜,只是為信者提供撫慰與粉飾,并非真的有信。就像英籍印裔作家奈保爾1967年在印度考察時所感受到的,印度的神像、神祇和信仰被迫成為現代世俗生活的裝飾者。

    南方周末:進城務工的農民,在他們聚居地是否還保留了一些鄉村傳統?

    梁鴻:農民進城,所有的人際關系,圈子,都來自農村。我在《出梁莊記》中用“扯秧子”來形容這一現象。村莊里的一個人來了,他的親戚,親戚帶親戚都來了。他們沒有知識,沒有經驗,沒有渠道,只有依靠原有的人際關系,尋找發展機會。每個打工者聚居點,都以老鄉為單位聚在一起。

    他們的身份感仍然依靠這個“熟人社會”來建立。譬如我,我有穩定的職業和圈子,別人會尊重我,我在這個地方有我的價值感,有我的身份存在。打工的農民沒有,他是一個原子,沒有單位,沒有歸屬感,沒有穩定的支撐和身份的尊嚴。所以,他們只能抱成團,在城市遠郊的村莊扎堆住,相互幫助扶持,形成利益團體。相互之間也吵架、打架、爾虞我詐、家長里短;彼此怨恨著、厭惡著,又親密著、交往著,所謂打斷骨頭連著筋。

    這個封閉的區域,是他們熟悉的世界,是一個關系網,你是誰誰的小姨子,你是誰誰的小舅子,每個人都有存在感和價值感。如果是好人,會受到尊重;如果是壞人,會被人看不起。

    南方周末:他們與雇用者,與所居城市的關系,你用了一個詞“匿名反抗”。

    梁鴻:“匿名反抗”是美國一個政治學家命名的:通過消極的反抗方式達到某種正義的補充。在遭遇不公時,農民絕不是認命的,絕不是我們想象那樣默默忍受,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反抗方式,只不過那種方式被大家忽略了,但它依然是一股潛流。

    比如光亮叔在青島電鍍廠打工,電鍍是一個高污染的行當,我的堂弟小柱其實就是中毒死的。車間排風扇壞了,老板們不換。打工者不滿,不敢公開抗議,最后選的方式是偷金屬板,一個賣七八百塊錢,大家平分,算是一種正義的補償。

    另外一些打工者,嫌工資低,用的是消極怠工。你剝削,我不給你好好干,讓你的廢品多一些,多消耗你一點成本,達到某種反抗。

    像今天更年輕的打工者,他們最恨別人看不起,往往會爆發,帶刀去馬路上尋事,故意挑釁打架,或者把路燈、橋欄桿、車站燈箱這樣的公共設施砸了發泄。他們的反抗方式都是無名的反抗。

    河淹地關你何事先重打40大板

    南方周末:現在的一個提法:農民工不要來大城市,把中小城市和小城鎮搞起來,你們去這些地方。你怎么看?

    梁鴻:我覺得,農民工去哪里,是他的自由,是他的基本權利。

    先把農村變得更好,城市像城市的樣子,農村像農村的樣子。農村有和城市一樣的社保、醫院、小學,有很好的服務設施,很好的規劃,空氣是好的,有果樹綠地,房子蓋得非常好,可以上網,我干嗎要在你城里?

    與此同時,如果他想進城,不管去哪個城市,你要公平對待。農民工應該和城市人一樣,享受各種保障,不許隨便抓不許隨便打,尊重他,包容他,他自然也會越變越好。

    南方周末:你怎么看“新農村建設”的作用?

    梁鴻:這是一個雙刃劍。有可能拯救農村的衰敗,恢復它的活力和生命力;有可能是一個歷史坍塌的開始,農村徹底地消失和滅亡。

    有一個根本問題一定要問,我們到底要建構什么樣的“新農村”?經濟發展當然很重要,但“新農村建設”不僅僅是經濟問題。

    我常聽到基層官員,包括研究農村問題的學者說:我讓你住樓房,多好的事情,你干嗎不住,要上吊,要躺在那個鏟車下面?那么反過來問他們:你有沒有考慮到農民的意愿?他花一輩子蓋了三層小樓,住在里面非常幸福,突然有一天你告訴他:我給你蓋個公寓樓,地還能賠你一些錢。你覺得他會信你嗎?你覺得他愿意嗎?

    南方周末:那你認為什么是更好的鄉村,什么是鄉村的幸福?

    梁鴻:晚清留學生在日本辦了很多雜志,都是以地域命名的,《河南》、《云南》、《四川》等等。他們當時談的全是鄉村自治,平等,民主,談的是方言怎么樣轉化,談的是黃河流域怎么來治理,完全現代概念。在那個時候鄉村是有開放性,是有可能跟現代接軌的。

    從什么時候開始,“鄉村”、“鄉土”、“傳統”變成一個前現代的、落后的、一定要拋棄掉的東西?仿佛只有把“鄉土中國”像腫瘤一樣割掉,我們才能真正達到“現代化”。這是一個非常大的話語流變。

    今天我們這種思維有一個前提,鄉土中國要不得,趕緊把農村變成城市。為什么不可以讓農村變成更好的農村?

    南方周末:你認為農民在社會變革中,幾乎沒有主動權,一直是被動的狀態。為什么?

    梁鴻:從新中國的歷史來看,農民無論是留在當地,還是進入城市,都是被告知的。我2011年寫一篇論文查出來,從1951年到1959年,政府下發了八九條阻止農村人口向城市流動的法令、法規、通知、指示,如1953年4月17日發布《政務院關于勸止農民盲目流入城市的指示》,1954年3月12日《繼續貫徹〈勸止農民盲目流入城市的指示〉》,1956年12月30日《國務院關于防止農村人口盲目外流的指示》等等。這些文件都是禁止農民流入到城市,因為要保障城里邊的生活秩序。你是農民戶口,去了沒有福利,是“盲流”。這就是告訴你,你不能走,只能在這片土地上生活。這些基本造成了今日之間的城鄉分治的體制。

    1980年代,土地承包到戶,是被告知的。后來又告知他,你可以進城了,打工掙錢。為了城市建設,農民付出了家庭、情感,付出他的幸福、健康,最后又告訴你,城里沒有戶口,孩子不能上學,你再回農村去養老。

    現在,城市發展要農村的地,農民又一次被告知,把地騰出來,你們全部上樓。這些地騰出來干什么,你不要管了,還是一直被告知。

    南方周末:中國農民在未來的社會當中,還有可能擺脫這種被動地位嗎?

    梁鴻:我在書里邊講了流傳在當地的一個故事,叫“勾國臣告河神”。勾國臣是一個落第秀才,好抱打不平,愛管閑事。我們那邊湍水年年漲水,淹了農民的花生、西瓜。有一天他喝醉了,又聽見農民在罵:河神這么壞,每年都給你上供,你還在淹。他就想,我寫一個狀子,告到玉皇大帝那。狀子寫完以后他塞到門洞里邊,等于沒有上呈。后來有一天老婆跟他吵架,一氣之下把他的狀子全燒了。結果玉皇大帝收到了,說人膽敢告神,這還了得。就命令天兵天將來捉他到天上,你干嘛要告這個事情?勾國臣就說,河神太不像話,每年都淹農民。玉皇大帝說,你既沒有種地,河淹地關你何事,先重打40大板。

    人間的勾國臣悠悠轉過魂來,知道自己快死了,告訴老婆說,我死之后,你要把我埋在湍水的旁邊,最近的地方。如果河水淹到我,我就可以告狀了——關我事,你把我淹了。我的長輩講,說也奇怪,每年湍水都漲水,但都繞過墳頭,從來不淹。解放前這個墳頭還在,我父親他們還去看過。還有個石碑,上面寫著:義士勾國臣之墓。這是真名。

    勾國臣大概是最古老的訪民,上訪失敗了。但他還要反抗——把我埋在這個地方,你淹我,就干我事了,我就告你。我覺得這個故事太具有象征性,中國農民的命運,中國人性格特征的來源,統統濃縮進這個神話故事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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