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歲的李連成有雙重身份:如果撥打他的手機,彩鈴里傳來“全國文明村西辛莊”的聲音,他是這個位于河南省濮陽市濮陽縣小村莊的村支書;但在招商引資時,這位村支書的自我介紹就變成“市長兼市委書記”2012年5月8日,李連成在村委會辦公樓前掛了塊名為“濮陽縣慶祖鎮西辛莊市(籌)”的牌匾。如今,整整一年過去了。這個“中國首個村級市”,還是李連成的一廂情愿“西辛莊市”至今沒有得到官方的承認。(《中國青年報》5月16日)
不知不覺間,中國“首個村級市”,已經走過了一年的路程。單從字面上理解,村級市的掛牌成立,至少打破了市、縣(區)、鎮、村這樣的行政隸屬與管理體制。雖然如學者于建嶸者認為“這是瞎胡鬧,干脆讓全國六十多萬個村長都成為巿長,或者干脆叫某某國,村長全叫囯王不是更威風?”但在筆者看來,通過“我國第一個村級市”,至少能反映出村民富起來的農村人想成為城市人的心聲,是村民自治的大膽實踐。
以往的觀念是,祖輩是農村戶口,很難擺脫土里土氣;現實的壁壘是,如果沒有高學歷,在城市中沒有一定面積的大房子,農村戶口仍然難以變成城鎮戶口。“村級市”代表了農村人想過城市人生活的渴望,代表了綜合實力尤其是經濟實力較為強勁的農村經濟體,已經不再安于行政權力金字塔最低層的現實,他們需要由“村民”成為“市民”,需要享受城市居民的種種權益,包括較高的醫療保險、養老保險和子女在城市的讀書權利。這是對我國城鄉二元體制尤其是戶籍城鄉二元化的抗爭。由此來看,“村級市”其實只是一個符號,更多的,“村級市”代表了一種民聲。
野百合也有春天。“老農民”為何不能成為“市民”?一年之前,有媒體采訪某村民時,該村民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城里有啥俺有啥,這圖的不是級別、不是虛榮,就是想宣告一下,‘老農民’也能過上媲美城市的生活,也能享受上城市的福利和社會服務”。而決定村民想成為什么、能成為什么的權力,從來都不應該在上級鄉鎮政府那里,不在縣政府那里,而在村民自己手中。
眾所周知,我們農村治理方式為“村民自治制度”。雖然長期以來,我國農村的管理現狀正好與自治相反,但1982年我國修訂頒布的《憲法》第111條明確規定“村民委員會是基層群眾自治性組織”。因此,農村人應該過什么樣的生活,行使怎樣的權利,應該由農村人自己說了算。而不能任用上級權力牽著鼻子走。
另外,雖然名為“市”,可實質上仍然是個“村”。村里沒有行政級別,還是堅持村民自治制度;這個“市”,不是行政市,既沒有真正的公務員,也沒有行政機關和事業單位。除此之外,還能看到村民自治原則的是,在掛牌儀式上,我們沒有看到“平常儀式中的各級領導”。看慣了大大小小儀式中的領導出場與虛假的講話,看慣了普通村民只能像道具一樣進行鼓掌的場面,再看一看“中國首個村級市”的掛牌儀式,我們真有種“穿越”的感覺,可謂做到了真正的“接地氣”。
由一個村莊變成現在的“村級市”,不僅僅是村名稱的簡單變化,村民們要的是實質性的權利進步。這個實質性的進步包括,讓全體村民享受和城市戶口一樣的福利待遇,更要讓村務管理模式實現現代化,要像尊重市民一樣尊重村民,要聽取每一位村民的意見和建議,更要把自治制度堅持下去……雖然這個存在了一年多的“村級市”仍然沒有得到上級的認可,但是我們能夠傾聽來自于社會金字塔最底層的民眾的權利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