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間,離春節還有些時候,已經有剩男剩女在我耳邊抱怨:過年像過堂,家人親戚就差帶上尖帽子審問批斗了。幾人聚在一處悲涼一會兒安慰一會兒,有人提議發起剩男剩女陣線聯盟,一起反對過年,結伴旅行。但到了大年夜,第一個來電話拜年的就是信誓旦旦發起聯盟的人,問及在哪兒,他嘻嘻一笑:在我媽這兒。他問我時,我也還之一笑。看我們這樣的沒出息,頗有些舍生取義的味道。
但也算值得。去年過年時,姑媽家的表妹沒回家。酒席間,姑媽最熱烈,跟大人小孩頻頻舉杯,吉利話一串串的,還為我們表演了一段相聲貫口。我爸說,回頭勸勸你表妹,過年要回家,你姑媽那不是高興,那是在“作”哪!回頭看看正在測試電動洗腳盆的我媽,心驚,幸虧沒參加那個“聯盟”。
滿足感這個東西,總是集中爆發在某個時段。比如過年。
如果孝道要重新定義,不陪父母過年,也會被加在不孝的行列。因為,只有老人最看重“年”,而且看重的是賦予在“年”上,最傳統的含義——團圓。
于是,年輕人過“年”,就是在陪老人過年。
這個孝,未必好盡,尤其是不孝的剩男剩女們。碰上那些好哄的父母,就十分幸運。碰上些不太好哄的父母,要把“年”過得富有精氣神,可沒那么容易。
早年不合心意時,會針尖麥芒地吵一架,隨著年齡的增長,知道要報父母恩,再遇到嘮叨,直接避開。避無可避時,一耳進一耳出,只要當了真,必然要發生戰事,家無寧日。
這幾年,我媽尤其會情緒施壓,動不動就眼含熱淚,未語凝噎。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快樂,只好跟她一起悲傷。
今年準備牽手回家的男友,年中時發現性格不合,決絕分手。再想到回家過年,便多了一層惶恐。
年關未到,便求神拜佛般昭告:有人想旅行嗎,我可以請你回家過年,飽覽北國風光,感受東北濃厚的年味。問了一圈,沒人入伙。本想通過陌生人來掩蓋母女相見的尷尬,這一招算是泡湯了。
朋友中有幾個腐女,志在把她們手里的優質GAY哥,配給我回家過年。他們皆有德有貌,有房有車。腐女們果真喚來一個。可人家是有責任心的好人,見我后大怒,不就是過個年嗎,還至于把自己都害了?
十分沒轍時,我卡在年關前,在各大相親網做倒計時的掙扎。那種什么都不缺,就缺獻愛心的男人,兩小時不到,就被證實是個騙子。剩下的人與我一樣,意興闌珊,目光空洞。
如今唯盼,機票訂在好日子,在飛機降于故鄉前,老天降一個天使在我身邊。那個人,最好也滿眼熱盼,盼一個能帶回家的女人,給自己一個盡孝的機會。
當然,這是個奇跡,奇跡是很少發生的。所以,在新年進入倒計時起,我決定猛練一首歌,送給我必將失望的父母:這世界完美的事太少,我們不能什么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