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炮轟他人的任志強,前兩天當頭挨了一炮。在12月14日所舉行的財經年會上,住建部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王玨林批評道:“任志強就是敢說,但基本都是亂說。吃了肉還罵娘,掙了錢還不滿意。”
“敢說”與“亂說”,往往只在一線之間。倒是王玨林的后一句話,頗能代表一些官員的心思,大抵在這些人看來,任志強們的養肥,端賴政府的恩賜,在他們看來,政府如地主,房地產開發商則是吃嗟來之食的乞丐。如今,乞丐吃飽了酒肉,反來罵施舍的地主,吃里扒外,忘恩負義,這還了得。
王玨林們這么想,倒不奇怪,他們一向自視為這個國家的主人,房地產這塊蛋糕自然歸其所有。當然有時他們會否認自己的所有權,譬如蛋糕發霉的時候、蛋糕價格飛速上漲的時候,此刻,他們便把罪責推到虛幻的市場頭上。殊不知在中國,市場只是有限的市場,房地產市場尤其殘缺不堪。那些房地產商,猶如被包養的二奶。任志強正是不甘于二奶的地位與形象,才屢屢發炮,可惜,百姓認為他撒嬌,政府認為他不忠,用王玨林的話說,就是吃了我的肉,還罵我的娘。
從表面上看,任志強們的確在吃政府的肉,譬如土地這塊肥肉,政府讓他們吃多少,他們只能吃多少;政府讓他們怎么吃,他們只能怎么吃,他們的選擇空間,有時比針眼還小。但從本質上講,任志強們吃的肉,不是來自政府,而是來自民眾。
不管土地是集體所有還是國家所有,都不是政府所有。征地相當于從民眾身上割肉,然后地塊被注水,賣給房地產商;房地產商將肉燒熟,再賣給民眾。這個三角關系當中,房地產商如砧板,作為割肉的平臺。
任志強卻言之鑿鑿,稱房地產市場本來就屬于開發商,他吃的不是政府的肉,而是市場的肉。這實在是一種故弄玄虛,或者說自欺欺人的說法。假如說中國的房地產是一塊五花肉,市場所占的比例,大不過最中間那一層瘦肉。單讓任志強吃這一點肉,只怕他的嘴里早就淡出鳥來了。
王玨林與任志強的辯駁,無論怎樣針尖對麥芒,到底是肉食者的內戰。在他們橫飛的口水之下,民眾怒不可遏,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能忍看從自己身上割去的肉被王玨林們與任志強們爭來搶去。所謂弱肉強食,古今皆然。
吃肉事大,罵娘事小。所以最后我要講一個罵娘的笑話,給王玨林與任志強聽:某一天我要飯到你家門口,你不給餅,我不怨你;你要是在紙上畫一張餅,并且讓我吃下去,那我只能罵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