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中產階層的一員,我時常感到自己需要更焦慮一點,否則就顯得很不合群。但是舉目四望,漫天遍野的“中產階層焦慮”,有多少是真的自主焦慮,又有多少是被焦慮?
最近網上流傳一篇名為《牛蛙之殤》的長文,作者自稱是68歲的退休教授。文章引用上海一個不成文的說法:小孩考上上海四大民辦小學,是牛蛙,若沒考上,是青蛙?!巴诵萁淌凇钡呐畠菏枪珓諉T,女婿是海歸,他的外孫剛3歲時就進入“牛蛙模式”,但最后還是失敗成了“青蛙”??傊?,文章極力渲染“幼升小”的競爭殘酷,以及背后階層上升的艱難。
但凡有起碼的閱讀能力,就會發現這更像是一篇軟得不能再軟的軟文,像某移民機構的廣告。
暴露“牛蛙外公”身份的,是他對網絡流行事物的精準掌握。文章里出現今年北京高考狀元的語錄,這還不可怕,誰能阻止退休教授看新聞呢,雖然退休教授引用高中生的語錄顯得怪怪的??膳碌氖牵@位“退休教授”還知道很多的網絡熱詞。68歲的退休教授用諸多網絡熱詞造句,就像人到中年的隔壁老王真名叫“王者榮耀”一樣詭異。
《牛蛙之殤》的套路是陳舊的,而且,單一信息源盡管不能提供令人信服的事實,這兩年卻已經被無數真真假假的“爆款文章”使用過。中產階層的焦慮儼然已成為批量生產“10萬+”的萬能神藥。
中產階層的焦慮固然不是那些自媒體杜撰出來的,但這些自媒體夸大了焦慮的強度,仿佛中產階層的生活只剩下焦慮。它們一味渲染階層固化的趨勢,教育投入的無底洞。
只有這一代中產階層才焦慮嗎?當然不是。我們的父母以職工或農民的身份艱難撫養我們長大的時候,也曾焦慮。那個年代的焦慮更接近生存層面,就像《父親的散文詩》歌中唱的,“明天我要去,鄰居家再借點錢。孩子哭了一整天,鬧著要吃餅干”。只不過那個年代的焦慮只能各埋心底,無法互相激蕩?,F在的中產階層之所以有心情去焦慮,也是因為脫離了溫飽層次的掙扎,開始了自我實現、社會認同層面的奮斗。
焦慮本身并不可怕,適當焦慮還能刺激一個人的上進之心與一個社會的求變本能。但是徒然渲染焦慮是無益的,別有用心之人就更加令人不齒了。我們需要做的,是不要輕易被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