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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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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俊嶺：北京市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研究員、中國國際城市化發展戰略研究委員會委員
正像與人相處需要了解其脾性,否則難以處好一樣，與城鎮打交道也須了解城鎮的脾性和特點，才能正確對待。那么，城鎮有哪些脾性特點？
一座城鎮不僅是個實在的物質集合，包括各種建筑、構筑物的集合，也包括人類各種組織和機構的集合，還有人與人、人與物密不可分的聯系。這種復合體有其固有屬性，如：有機性、整體性、復雜性、公共品屬性、創新性、二重性和風險性等等。城市這些屬性源于其構造和運行機理：三疊結構從根本上決定了城鎮這些屬性。同時不同學科又注重城鎮不同方面的屬性。比如市政管理會注重城市的公共品屬性，因為這一屬性連接著城市自身主體性的實際狀態——誰是城鎮的主人，為誰服務？誰來支撐其運行？處理不妥，許多方面會失于管理或被投機者違法侵奪。為便于認識和把握，對城鎮機體諸多屬性大體劃分為兩大類：
第一類：城鎮的正面屬性，包括：
整體性：城鎮是個有機整體，各子系統間互相依存，互為表里，無法隨意拆散而不受損害；
有機性（共生性）：其結構不僅縱向橫向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牽一發動全身的運行機理，而且具有新陳代謝的功能；
均衡性：三疊結構、五維空間，各子系統互相制約，互為依存，共同運行，形成和諧有序的物質環境和社會機體；
豐富性：融合自然、生物界、歷史、人類、文化、形而下與形而上的各個層面；
創新性：城鎮有機生命能夠新陳代謝，推陳出新，創造新思想、新制度、新文化、新型人格；
規范性：物質環境和社會活動形成規范，遵守規范，并不斷更新；
有序性：物質環境和社會生活運行有序；
節律性：城鎮運行結合自然環境呈現長中短的節奏韻律；天、周、月、年、世代，皆有其特殊節律；
信息性：城鎮富含信息，文字的、形象的、生物的、精神的，故有“城市是本石頭的書”之說；
審美性：附屬于信息性，環境清潔優美，極具審美效果；足以感染人，陶冶心靈。
而城鎮涉及到經濟學概念的屬性還包括公器、公共品……城市屬于公器，需要公共管理、公共監督。
第二類：城市的負面屬性，包括：
復雜性：這是豐富性的反面特征；
模糊性：城鎮運行的許多奧秘尚未揭開，因而衍生出模糊不清的特點。表現在物質環境、社會機體、歷史狀況信息的不完整、不真確；這些盲點足以造成人類活動和管理行為與之不搭，釀成禍端；
二重性：既創造又破壞的能力，既可能進化又可能倒退的變數；
脆弱性：由于模糊，由于復雜，由于微妙的結構均衡，城鎮系統的存在和運行都是有條件的，自身非常脆弱；
風險性：由于模糊，由于脆弱，城鎮有機生命存在風險。
本文注重城鎮屬性中的如下方面，現在簡要分述如下：
有機性：活的城鎮是有機體。新陳代謝，物質交換，保持均衡，能類似生命體那樣運轉，也具有生命自身的脆弱。文化是很單薄脆弱的東西，如同土壤有機質，破壞容易，養成便非常困難。節律性、規范性等特性也附屬于有機性，系由城鎮有機運行狀態決定。有機性是人類社會的顯著特征，城鎮社會尤其顯著。所謂有機性原來是指與生命有關的物質，后來擴展來指事物中各個部分相互關聯、協調密不可分，就象生物體那樣的特性。這兩個涵義城鎮都具備。城鎮有機性具體表現為它可以增生，由小變大，由簡單變復雜，由低級發展為高級。城鎮也可以生存許多許多世代而不消泯。北京城市已在一沖積扇平原上不斷游動、連續存在了3545年，表現出強大的生命力。這就是城鎮有機性的明顯例證。反之，有些城鎮則在發展途中死亡了（如高昌、樓蘭和統萬等），即因喪失其有機性。這很容易了解，也是人所共知。
生命有機體一個突出的特性是新陳代謝，這個特性在城鎮機體中表現也十分突出。每個城鎮都需要新陳代謝，物物交換，內容很豐富。一座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僅每天要消耗的糧食就多達3－4列火車的運載量，還時刻離不開水、電、氣、熱的供給，還要排出生產生活廢料。以北京為例，這座大都市日產生活垃圾多達1.2萬噸，折合為3000輛卡車的清運量，總體積相當于兩座半景山。城鎮的基礎設施, 無數的道路、管道、網絡、站點等等，就是為了維系城鎮的有機性特點而興建的。
莫里斯·詹諾維茨說：“城市決不是一種與人類無關的外在物，它不只是住宅區的組合；正相反，城市包含了人類的主體特征。它能從總體上展現人類狀況，尤其通過空間分布特征展現人類的社會關系。”（《二十世紀文庫·城市社會學：序言》）可見，城鎮有機性之根源乃深植于城鎮主體——它的眾多居民。這些居民需要生存，需要同外界時刻保持物質供給和交換，需要同整個自然界保持密不可分的依賴和聯系，除了基礎生存，還需要發展進化，內容很豐富，這里不再贅述。重要的是，若不理解這種需求，不適應經常變化，不注重環境和人口的平衡，勢必造成城鎮問題久拖不決，病態的城鎮社會終將釀成災害性禍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