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傳播城市化專業知識為己任
2024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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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距離我從大學畢業后到北京打拼已整整10年。10年前，我只身一人從江城來到北京，人生地不熟，租住在地下室，開始找工作……時間飛逝，我在北京有了穩定甚至讓人羨慕的工作，成家生子，買了房子。兒子因為有北京戶口，在北京上公立幼兒園，9月份就能進入轄區劃片小學就讀。沒想到，就在這一年，我卻不得不因為空氣污染放棄這一切，帶著兒子逃離這個承載我的夢想、見證過我奮斗的城市，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
當看到12月6日重度霾讓北京的中小學和幼兒園被迫停課，微信朋友圈被霧霾信息刷屏，我覺得很慶幸，因為此刻的我正帶著兒子生活在空氣清新、氣候宜人的春城。
逃離北京的念頭讓我糾結萬分
我真正萌生逃離北京的念頭要從2014年的暑假說起，那時我從單位請了一周的假，帶著孩子到昆明玩，這里的藍天白云讓我動了心，如果能在這樣的天空下生活多么幸福啊。
休完假回到北京，呈現在眼前的是煙霾籠罩、能見度不足百米的城市，人們戴著口罩，行色匆匆。出租車的廣播里傳來新聞：因連續多天的霧霾，醫院呼吸科門診、住院病房的病人數劇增……
這就是我長期生活的城市！回到家，我試探著和孩爸說想離開北京去昆明。他說：“你現實一點好不好。昆明作為一個休閑城市，有空的時候去呆一呆還行。”
他的話讓我回到了工作崗位，但工作的時候卻心不在焉。我又找到領導說了自己的想法。他問我：“是你們一家都要遷走嗎？”我說：“不是，我愛人留在北京工作。”領導分析說：“太不現實了。旅游和現實生活不一樣。現在你們都在北京，你帶孩子到昆明后意味著夫妻兩地分居，孩子也要重新適應新環境，放棄北京優質的教育資源，他長大后可能會怪你；你自己放棄現在的工作也很可惜。北京的空氣應該會好起來。”
領導一番話又把我拉回到了現實。
2014年底，北京遭遇嚴重霧霾，孩子半夜突發高燒，持續五天不退。這次高燒之后，他總會驚恐地說眩暈。而且此前每當空氣不好，孩子鼻子堵、喉嚨痛，伴隨著眨眼、身上癢等癥狀。對此，我束手無策。另外，本來我的身體很好，但這兩年，我也總是過敏，流鼻涕流眼淚。2014年上半年，我因為全身蕁麻疹，請假一個月沒上班……這些都讓我帶孩子到昆明的愿望更強烈了。
《穹頂之下》堅定我逃離的信念
2015年3月1日，是單位春節后正式上班的時間，我卻沒有返回工作崗位。
就在上班的前一天下午，我無意中在網上看到了柴靜關于霧霾的宣傳片《穹頂之下》。宣傳片中，霧霾危害觸目驚心，也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了過去三四年讓我心力交瘁的一幕——兒子每月生病，動不動就發燒、咳嗽、鼻子堵、眼睛疼，我不得不帶著他輾轉于各大醫院。
“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這樣活。”
這一句話深深地觸動了我。我無力改變自己生活的大氣環境，但我可以選擇逃離，讓孩子少受其苦。
看著我們娘倆難受的樣子，孩爸同意讓我們出去避一避，換個環境試試。就是那天晚上，我寫了辭職信。
暫居昆明，得到暫時的健康
來到昆明，我租了個一居室，簽了半年租約。
昆明空氣很好，氣候也很適宜，不用像在北京那樣先看空氣指數再出門活動。兒子每天都可以戶外活動，很開心。尤其是我和兒子身上的過敏癥狀不見了。對我來說，逃離嚴重污染的京城是一種解脫。同時離開自己熟悉的生活環境，只身帶著5歲半的兒子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生活，也讓我心里惶恐不安。
除了擔心兒子是否適應這邊的氣候（有點高原），最讓我不安的是安全問題。因為之前總聽說云南治安不太好，加上我們租住的房子在一個老小區，雖然陽臺有防護網，但晚上睡覺總不踏實，常會在半夜醒來，有時我索性通宵開燈睡覺。
另外，從北京到昆明，城市空間跨度太大，碰到當地人說本地話，我們就傻了眼。在新的幼兒園，全新的環境讓兒子進入幼兒園的那一刻，非常膽怯。當我中午悄悄來到幼兒園給孩子送被子時，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跑過來緊緊拽著我的手不放，央求我帶他回去。盡管眼淚在我的眼眶里打轉，但當老師過來說：“你要相信我們會用愛心讓孩子喜歡上這里。”我只好轉身離開。還好，當我放學去接他時，兒子已經喜歡上了這里。此后，他每天都很樂意去幼兒園。這讓我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落地了。
我帶著孩子在昆明“避難”，孩爸一直瞞著他家里人。有一天，看到藍天白云，我實在忍不住在微信圈里曬了一張云南的藍天白云，他提醒我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但在我看來，沒有什么能比遠離霧霾更讓人舒心的了。
五一前，我帶著孩子回了趟北京的家。可是剛回到北京，我們倆就又開始過敏，和以前的癥狀一模一樣，我在床上躺了兩天，孩子也一樣。沒辦法，我們只好回昆明。
在哪兒上學，讓我和老公關系白熱化
2015年9月，兒子該上小學了。由于在昆明期間沒生過一次病，這讓我冒出讓兒子在昆明上學的念頭。
由于兒子戶口不在昆明，父母任何一方臨時居住證要滿半年，才能上公立小學，而我們到昆明的時間不到半年，顯然不符合要求。上學成了讓我頭疼的事情。
既然不能上公立小學，我就從網上刪選私立小學，打電話咨詢報名。海貝國際小學是當地有名的私立小學，口碑很好，報名考試的孩子也很多，讓我沒想到的是，竟然足足考了三個小時。可是后來，當工作人員給孩爸打電話確認時，孩爸竟然一口回絕了。
我知道他的內心是不愿我把孩子帶去昆明上學的。他說：“北京為了2020年冬奧會，肯定會加強環境治理。”他更主要的理由是：北京教育質量和教育資源比昆明好，好多人擠破頭皮想讓孩子在北京讀書，而我們卻放著劃片小學不上。
他反問我：“難道在所有空氣不好的城市，別人都像你一樣出走嗎？那么多人不也一樣在北京生活嗎？”他的一番話讓我很難受。
從內心講，我沒有拋棄家庭的意思，只想暫時避一避。在這件事上，我們雙方都沒有妥協。
為了給兒子爭取到公辦學校入學指標，我四處找關系，跑派出所、找招生老師，甚至找教育局、教育廳。然而，現實不如人愿，這件事一直沒有著落。6月14—15日是北京劃片小學面試時間，我不得不在6月13日帶著兒子回北京。那時候，我有一種認命的感覺。但回到北京，依然過敏，我們再次被打了回去。
天無絕人之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昆明一個朋友那里得知，百年名校武成小學分校對外招生，沒有戶籍限制。
7月2日，當拿到學校通知書時，我欣喜萬分。但孩爸知道后卻說：“健康第一本無可厚非，但你選擇昆明太絕對、太片面。”
隨后，我們各執己見，爭執進入白熱化。其實，我知道他不愿和孩子分開，正如他所說：“和孩子分開不是多飛兩趟能代替的，對孩子、對我以及這個家庭都會是缺憾，不可彌補。”
尋求外援，如愿逃離霾都
為了能夠轉變孩爸的態度，我決定主動出擊，尋求外援——婆婆和姑姐的支持。
在我看來，姑姐是一位無私的母親，為了孩子的教育，辭掉了公立學校的工作，陪著孩子去省城讀書，我相信她能理解我的決定。
當我給她打電話說我們已經在昆明生活將近半年了，她很驚訝，半開玩笑地說：“你們一家都適合在保密局工作。”我把與孩爸間的爭執和她坦誠交流，并表明我的態度：“只要北京空氣好了，我們就回去。”姐姐沒有反對我，她和我簡單分析了利弊，說：“我們都是為了孩子而舍棄了許多。成就孩子就是成就我們自己，這正是母親的偉大之處。”但她提醒我，一定要做好老人的工作。于是，我從昆明飛到北京，找出孩子近三年來所有的門診病歷本和兩次的住院病歷，帶著病歷到婆婆家，和她溝通這件事。“我也是做母親的，媽能理解你。注意安全。”婆婆的通情達理讓我很欣慰。看到家里人都同意了，孩爸也同意了。這讓我如釋重負。
9月1日，兒子順利地在昆明上了小學。雖然這個過程有些曲折，但現在的我很滿足，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