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地球村環境教育中心主任廖曉義
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中國的城市化道路是一條什么樣的道路,中國應該給世界提供一條什么樣的城市化模板?我們沒有辦法去重復西方那種城邦文明、海洋文明、商業文明的模式,因為中國是農耕大國。5000年,一脈相承的只有中國,我們要尊重我們的國情,要走一條中國特色的城市化道路,要給很多這樣的農業文明背景的國家走出一條路,而不能去重復。我想,我們也重復不了西方的城邦文明、商業文明、海洋文明歷史前提下的城市化道路。
去年這個時候,我代表低碳背景下的國際合作論壇的小組報告人在全體會議上發言。小組討論總結時,我談到三個I: Indicator指標體系、Integrity綜合機制,Information信息傳播。我想,在城市化的道路上,我們仍然要在這三個問題上有突破。
第一個,指標體系。指標體系怎么來的,怎么才算城市化?大多數的指標一定是從西方抄過來的,但我們的國情不一樣,能不能走一條自己的路?比如說一個鄉村,有基本的基礎設施,我們都知道現在政府對基礎設施的投資力度非常大,同時有好的公共服務,我們作為社會企業走進鄉村也是想配合政府解決這個問題,當然還有自服務和被服務的綜合機制問題。
一個鄉村如果有了基本的硬件,就是基礎設施,又有了基本的公共服務,而且經濟水平也不見得那么低,怎么就說它不是城市化了?今天看到城市文明的小冊子我很受啟發,城市化并不是要建立把人聚集在一起的密集型城市,而是一種優雅的、文明的、有文化的聚合。很多年前,西方的城市化也許只有用空間集約來解決效益的問題,今天有了信息高速公路,又有了地面高速公路,完全可以通過信息集約的方式實現綜合效益,為什么一定要重復西方的城市化的模式,為什么我們不可以思考另外的多元化的道路?那么,這個指標體系在哪里?中國人的指標體系在哪里?中國這個農耕大國提供的城市化道路的指標體系在哪里?上下求索,我也想做一個呼吁,一個吶喊,更多的人來求索來探索,建立一套中國人自己的城市化標準。如果那樣,就會包括鄉村本土性的指標,讓鄉村成為農人安居樂業的家園,城里人的返璞歸真的家園。如果創造出這樣新的指標體系,那么我們那樣一種田園式的、鄉村式的城市化,比大城市更幸福,因為田園鄉村價值,還有現在的經濟體系、價格體系并沒有計算在內的生態的價值、鄉情的價值、健康的價值,都是很值錢的。所以我覺得在中國文化指導下的指標體系的研討勢在必行。中國城市化道路應該是城鄉統籌的道路,應該是鄉土中國的道路。實踐中很多人在探索,我們的學者是不是應該更大踏步的跟上。
第二個是綜合機制。這是社會建設的路,也是公益中國的路,社會建設是幾個方面的,不光是人的倫理關系的重建,也是人的經濟關系的重建,也是人和自然的關系的重建,也是人的知識系統和生命系統的重建,而這一切都是社會建設的內容,這方面中國人應該也一定會走一條不同于西方的路。
第三條路是信息傳播,我認為中國的城市化道路應該走上生態文明的軌道。去年也是在這樣的會場,我聽到鄭必堅先生說,現在的文明出了問題,要有一個綜合方式通過文明轉型來完成,要建設一種新的文明,就是生態文明。 我走過20多個國家,從首相到部長到草根,拍了十幾部片子。我知道,只有中國政府提出了生態文明。在這個事情上,我們能不能把這個生態文明的信息傳播叫得更響?生態文明不只是環保,而且是環境管理、生態社會建社、生態經濟發展,生態倫理教化、生態保健養生這樣一個整體文明。我特別欣慰能參與到巫溪縣的生態文明建設中,我覺得整個中國應該為生態文明的落地而努力!
我很贊同李津逵老師提出的“在關鍵的時候轉型了就是先進”的看法。而我之所以要參與巫溪縣的生態文明建設,恰恰是因為這是先進的,在追隨西方工業文明的過程中處于尾端的地位,一轉身成為領頭了。我想,我們每個人、每個縣都可以在自己的范圍內,從西方文明的追隨者轉身成為新的生態文明的引領者。
我們正在為巫溪的新的旅游產業的設計出主意,我提的建議就是巫溪將生活方式作為品牌,這種生活方式就是樂和家園。在我看來,巫溪縣委縣政府將建設樂和家園作為“十二五”規劃的重要內容,這本身就是品牌。
最后,我想說,對于這朵生態文明之花,土壤是生態環境建設;樹干是生態社會建設,以黨委政府為主導的民間社會和社會企業的廣泛參與;花瓣是社會建設上的生態經濟發展,包括生態農業、循環工業、創意產業,養生養老產業、生態旅游產業;花葉是我們的生命系統,醫療養生,從基礎的醫療設備到專業醫護人員,到各家各戶的家庭責任人,一直到我們的中醫藥文化;花蕊是五顆心,愛心、公心、良心、真心、慧心?;ǖ闹車敲鄯浜?,按生態文明的原則守身如玉,才能招蜂引蝶,這就像一個女人,很高貴,儒雅,稀缺。我多么希望那是我們的中國:一花五蕊釀芬芳,扎根沃土根莖壯,葉茂花艷深山藏,招蜂引蝶天下香!
點評專家 郭萬達:中國綜合開發研究院副院長
我是研究經濟學的,廖大姐是從社會學的角度來重新定義低碳城市化,中國的低碳城市化究竟是什么樣的道路。其實,大家都已經從不同的角度講到城市化的多樣性,講到中國特色城市化的多樣性選擇,我覺得廖大姐從社會學角度提出了兩個重要的問題。
第一個,她特別強調城市化多樣性要注重三個I,即城市化過程中的參與、人性和特色,我們經濟學家的角度講四個I,即infrastructure(基礎設施),investment(投資),innovation(創新),integration(城市之間要融合、要一體化)。但這四個I都不足以去概括剛才寥大姐講的社會學意義上的城市化。只有投資,只有創新,只有基礎設施,而沒有文明,沒有人性,沒有生態,那么這個城市永遠還是在重復,還是在模仿,永遠還是跟在人家后面,也不知道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我們才能超越別人。所以我感受很深的是,寥大姐給我們經濟學家們非常重要的啟示,這三個I非常重要。
第二,寥大姐還給我們經濟學家另外一個重要提醒,那就是,往往我們講城市化的時候,總是講能規劃、能建設、能夠讓我們看得見、摸得著的城市化,更多的是著眼于硬件,但寥大姐告訴我們:城市化的過程一定是能分享、能傳遞、能參與、能共建的城市化,不完全是政府的城市化,是大家共同參與的城市化,這樣一個城市化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社會學意義上的城市化。所以從這兩個角度來看,我覺得寥大姐講的根深葉茂的城市化,如果光有硬件,只能去規劃和感受,永遠不能做到根深葉茂,只能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是短暫的、短期的、扎根在表面的城市化。所以我也期待著我們的經濟學家和城市建設者們多聽聽社會學家的意見。謝謝寥大姐,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