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連續4年多的經濟下行風險,我建議國家下決心推進小城鎮為指向的新型城鎮化,在距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最后6年里,建設好5000個縣城和重點鎮,解決飲水安全、道路硬化、垃圾處理和生活能源自給等問題,在全國形成拉動經濟增長的大格局。
用新型城鎮化釋放增長動力,從農民、農業和農村找到突破口,需要打破惰性思維,克服本領恐慌
農民、農業和農村問題,是歷朝歷代治亂成敗的首要因素。但讓我深感憂慮的是,在政策、資金和項目資源的使用上,有關部門的習慣性思維依然是鋪大攤子,優先向直轄市和計劃單列市的“城市群”“經濟帶”傾斜;省一級也是照葫蘆畫瓢,優先向省會城市和本省的次區域中心城市傾斜。對于小城鎮的政策設計,從上到下認識不足,重視程度不夠,經常處在搖擺不定的狀態。事實上,我國91%的國土面積、73%的人口在縣域,老祖宗早就告誡“郡縣治則天下安”。
對于小城鎮為指向的新型城鎮化,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官員都有做好工作的真誠愿望,也有干勁,但很多官員還是習慣于用老思路、老套路應對,搞出一些南轅北轍的事情。2013年3月1日,習近平同志在中央黨校講話時批評說,“這就叫新辦法不會用,老辦法不管用,硬辦法不敢用,軟辦法不頂用。”
從世界格局來看,后國際金融危機時期,國際經濟政治形勢復雜多變,倒逼我國經濟增長的力量從國外轉向國內,從城市轉向農村。客觀地看,農民的腰包鼓不起來,整個國家就會失去內需拉動力。
我在浙江、江蘇和廣東這些相對發達地區看到,引進一個品牌企業、一所知名學校、一家特色醫院,或者建設一個特色市場,就可以把小城鎮搞得有聲有色。作為一種投資行為,小城鎮的道路、橋梁和房屋建設能夠消化過剩產能,直接拉動水泥、鋼材、建筑、裝潢、冶金和機電等行業;作為一種消費行為,小城鎮能夠引領現代生活,改變量入為出的傳統觀念,現代家具、電器、互聯網乃至汽車進入農民家庭,實實在在地促進農村消費上一個新臺階。
用新型城鎮化釋放增長動力,從農民、農業和農村找到突破口,需要邊破邊立,著手制度設計,尊重基層經驗
我國現有建制鎮總數1.9萬多個,與國家經濟總量提升、社會事業發展和綜合實力增強息息相關,是城鄉和工農連接紐帶,是農村社會公共品的神經末梢和服務載體。我建議牽住這個“牛鼻子”,從幾件大事入手,先打破眼下僵局,再循序作出自上而下、以難帶易的頂層制度設計。
第一件大事是協調扶持政策。中央和省里現在都有支持小城鎮的積極性,但大多集中在生態環境與經濟基礎較好的地方,中西部地區還存在畏難情緒。各部委的扶持配套政策協調性不夠,各吹各的號,各唱各的調,一直形不成協調聯動的合力。
第二件大事是提高規劃水平。小城鎮規劃水平不高是一個非常普遍的現象,目標定位不明確,重點不突出,省、市、縣、鎮各級規劃不銜接。有的規劃已經到期或即將到期,有的規劃可操作性不足,缺少有效實施手段。
第三件大事是充實地方財力。從1994年中央與地方實行分稅制改革后,中央和省對市、縣(市、區)兩級的財政分配體制進行了多次調整,大部分縣(市、區)財力不足。在這種情況下,中央和省實施的縣城和小城鎮基礎設施、公共設施和環境建設項目,一般都會要求地方財政配套投入,造成地方財政風險偏大,社會資源利用不足。
第四件大事是支持改革試驗。鄉鎮傳統管理模式涉及行業較廣、部門較多,與市場經濟不匹配,很多制度性難題有待突破。正在摸索中的鄉鎮機構改革、財政體制改革和農村稅費減免,在目前還很難適應經濟社會發展要求,很難適應改革所帶來的資金來源變化,很難適應人、才、物管理模式的變化。
第五件大事是形成增長機制。長三角、珠三角等發達地區的鄉鎮企業絕大多數改制為民營企業,就地消化農業轉移人口的傳統模式發生了變化,通過鄉鎮政府辦企業、以工哺農、以工興鎮的機制已經衰退,但新的增長機制并沒有同步形成,產業同構的問題比較普遍。
用新型城鎮化釋放增長動力,關聯度高、影響面大,是一個大棋局。走對了,整個國家就可以走上由內需主導的新常態增長軌道,處變不驚地應對各種突發性國際風險和國內挑戰。我相信無論在當前還是今后30年甚至50年,這都是可以培育的空間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