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從世界各國城鎮化進程中,我們應當汲取什么樣的經驗教訓”這一問題,原住建部副部長仇保興認為:“拉美、非洲等國城市化的歷史教訓已證實:沒有小城鎮作為‘攔水壩’,人口的洪流就會大量地涌入大城市;沒有小城鎮提供的就地城鎮化,農民進入城市就易引發‘貧民窟病’;沒有小城鎮對區域生產力合理布局的貢獻,內地與沿海地區的發展差距會越來越大”。(《中國經濟周刊》6月17日)
小城鎮能否成為大城市的“攔水壩”,這主要取決于小城鎮能否提供較好的工作、生活等社會配套服務。可即便在我們的發達地區,這也很難做到,因為全國資源配置普遍遵循先大城市再中等城市再小城鎮的法則。在資源配置不均的情況下,指望小城鎮作為“攔水壩”很容易回到一個“管”字上,結果就算管住了農民,讓他們不往城市流動,但也無益于改善其生活條件。
“貧民窟病”的本質是發展不均和差距過大。如果農民立足出生地卻看不到“出頭之日”,如果光鮮的大城市產生的誘惑無法抗拒,即便人為設立小城鎮這樣的“攔水壩”,也難以真正拴住農民的心,至多是催生戶籍政策倒轉,即用戶籍像風箏那樣“牽”住農民。
從另一角度看,眼下小城鎮的普遍問題是“有生存無生活”,即可以滿足一般生活需要,但難以提供工作、休閑、文化等更能改善生活質量的社會配套服務。許多從農村搬往小城鎮的農民,只不過是通過數年打工積累,將家從農村搬到了城鎮,但對他們自己而言,其春出冬歸打工的“候鳥”特征并無本質改變。
哪里資源豐裕,人們就對哪里趨之若鶩。當下有一個極其普遍的人口流動路線圖:從農村到小城鎮,再到中等城市,然后是大城市,最后是京滬廣深這樣一線發達的城市。限于高昂的流動成本,每一次向上流動往往并非出于自由選擇的喜好。
在這種流動路線圖上,除了職務晉升這樣不多的通道之外,更多人只能盡可能多地積累,攢夠進入更大城市生活的“資本”。每一次進入更大城市,均可能從頭干起。這樣的金字塔結構可能滿足專家們的奮斗想象,但從社會公平角度看,無助于縮小貧富差距,也不可能根治“貧民窟病”。因為城市離不開進城務工農民,而農民收入本來就低,由于沒有城市歸屬資格,不得不付出更高昂的生活成本。
“貧民窟病”確實是發展中國家經常出現的一種社會現象,但避免這種現象不應回到強化戶籍管理的老路上,畢竟這種剛性管理模式無法順應人力資源自由流動的市場需要。當然,也許我們可以從另一角度尋找破解路徑,那就是改革傳統資源配置模式,通過對中小城鎮傾斜配置資源逐漸補齊短板。只有當中小城鎮滿足進入城鎮的農民的工作與生活需要,社會差距逐步縮小,“貧民窟病”才可能消解于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