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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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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暴雨，深圳被淹了，吐槽者眾。不是北京，不是上海，而是深圳，讓大家有了口誅筆伐的理由：一個嶄新得尚沒有歷史的城市，一個現代得堪比世界前沿的開放模板，卻把下水道造成了幾年一遇的格局，有點上身西裝腳穿旅游鞋的不靠譜感。人們吐槽還不僅僅是針對深圳，而是近幾年全國各地的城市都有雨水泛濫的趨勢。因為城區面積的擴大，這個弊病也呈現擴大化的放大趨勢。深圳不過在今年第一場大雨里成為全國城市的替罪羊。
每到下雨天，很多城市管理者在房倒屋塌外，又多了一種擔憂：地下排水系統的短板會不會被雨水出賣。每到夏季，總有那么幾天，城市居民一邊趟水，一邊罵那些擁堵的下水道以及和下水道相關的人。快速光鮮的背后，總有一些遺憾來不及彌補。
想起個段子。有個人很愛面子，家里窮得叮當響，還喜歡打腫臉充那么一下。每天出門前拿一塊肉皮抹抹嘴，油光光地，表示吃過了，而且吃得還不錯。但，餡總歸是要露的，無外乎露的形式不同時間早晚而已。某天他用后忘記把肉皮掛起來，到茶館剛坐下，兒子就飛奔來報：那塊抹嘴的肉皮讓貓給叼跑了。
中國城市化進程的某些方面，其實和這個豬皮抹嘴的行為類似。
現在的城市化無疑是跑超速了，靈魂落下沒落下暫且不談，城市功能和城市和諧肯定是落下了。隱藏在地下的下水道反而成為功能失調的明證，這讓很多城市躍進主義者始料不及。
毋庸諱言，近年來，很多城市管理者對城建都有一個隱秘的傾斜主旨：樓可以拔高，廣場可以放大，夜晚的燈光可以近乎浪費地炫，但是排水系統的容量問題，估計過問的不多。從古至今，中國人最講究的就是門面，門面者，與聲譽、地位、權勢有著千絲萬縷的內在關聯。從建筑形式到衣食住行，背后都有門面文化若隱若現地串聯其中。而那些外人看不見的里子，比如廁所、廚房、房子陰面之類的隱秘地帶，往往馬馬虎虎。這和豬油一定要抹在嘴上而不是抹在屁股上的原因并無二致。
城市下水道成為政績功利者的犧牲品，進而犧牲了雨季的浪漫和方便。人們每每抨擊城市管理者虛偽的政績觀，只顧面子不顧里子，甚至涉及到城市的良心或者人的良心。確實，錯位的政績觀派生出錯位的面子取向，與高樓大廈和快速崛起的城市天際線相比，下水道實在入不了一些人的法眼。既然城建資金有限，誰都知道把它用在哪里會增加政績的權重指數。
但是，由此而徹底否定城市管理者的良心，有失偏頗。我們應該知道，下水道之所以狹窄，并非是建設者刻意如此，他們一定是符合規劃要求的。為什么出現全國性的狹窄，那是因為從源頭上的規劃就已經落后于城建發展了。這也不是今天才有這種規劃局限。馬路也是最直接的面子工程，不是也有很多路因為規劃落后而擁擠不堪嗎？高樓大廈也是門面，不也是有很多大樓不過十幾年就倒下嗎？
導致這種尷尬結果的既有面子心理作祟，也有羞羞答答的良心不濟，但追根溯源，急功近利的社會文化才是始作俑者。中國人是世界上最急的人，我們沒有耐心用幾百年的時間去完成一個建筑，更沒有耐心花幾代人的功夫培養貴族精神。升官求加速，財富求暴發，不惟科學只惟快，大干快上，至今還是普遍性的工作手段。在文化大勢的裹挾之下，敢叫日月換新天的城市化過程中，下水道的長短幾何，沒有人過多關注。被雨水浸泡的城市，不過是大自然對這種跑步前進的一種警示，和良心有關，和面子有關，更和我們的文化基因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