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縣的北埔鄉,現在可是臺灣北部有名的觀光景點了,老街、茶葉、柿餅都被包裝成最熱門的文化產業。可愈是這樣,我就愈不敢回去看。
在我造訪的三十多年前,它是個保守到令人吃驚的客家鄉村,跟距離它不遠的竹東鎮仿佛相隔一世紀。那時臺灣經濟正在崛起,每個地方或多或少都受到現代化影響,可北埔卻依然停留在開發之初的樣貌,且人口外流嚴重,有時拍張照片得守候個把鐘頭才有人入鏡。時間在這兒如同停滯了,人也冬眠了。
這是村口的產業道路,小小彎彎的上坡路盡頭有棵枝葉不茂的樹。景觀單調乏味,正如此地大多數人的生活,可又透著甘于平凡的認分與韌性。若是有幾個拉著牛、扛著鋤頭的村民經過,不就是最入里的白描?我這么想著,等啊等,卻來了一輛摩托車。
遠方的噗噗聲由弱而強,劃破了中午時分的沉悶炎熱。本來有點失望,可站在這兒曬了那么久太陽,不如先舉起相機構好圖,拍了再說。幾秒之內我按了兩次快門,當下沒抱太大希望。回家沖好底片、印出樣片一看,卻被摩托車騎士的身影吸引了。大袋大袋的茶葉高疊后座,把北埔的人事物說得一清二楚;車子的斜度、速度和路面的弧度配合得如此微妙,讓載重粗活也顯得優雅瀟灑,進城像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