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我國稅收征收長期以來“義務說得多,權利說得少”。具體到企業層面,對企業不僅征稅征地理直氣壯,各種費用征收也層出不窮。每個政府部門,都努力維持本部門對企業的征費權力,絕不肯輕易罷手,最終形成“權力部門化,部門利益化,利益行政化”的格局。
繼曹德旺“吐槽”中國企業稅負過高后,另外一位中國企業家,娃哈哈集團董事長宗慶后對企業繳費過高也進行了抨擊。
2016年12月底,在接受浙江衛視經濟生活頻道專訪時,宗慶后說:“我們要交500多種費,今年1到11月份,已經交了4000多萬了。”
針對娃哈哈集團反映繳納了500多種費的問題,財政部、國家發展改革委18日對外公布,經過調查核實,2015年該集團有支出數據的實際繳費項目為317項,與企業提供繳費項目相差216項。而剔除重復計算后,該集團及所屬企業實際繳費項目為212項,繳費金額7412.07萬元。
雖然,宗慶后的說法和官方的公布,出入比較大,但即使是212項,也足夠讓人觸目驚心。
如此之多、零零總總的費用,對于企業經營者來說,不僅僅是不小的經營成本,還意味著極大的時間成本。這些費用,導致中國企業在法定稅負之外,承擔了極高的制度性交易成本。
現代稅收崇尚權利義務平衡。公民個體繳納了,政府就有責任向公民提供各項公共服務,并且這些服務多數應該是免費的,道理同樣應用于企業。企業既然已經繳納了企業所得稅等稅種,政府就有責任向企業提供以免費為主的各項服務。
遺憾的是,我國稅收征收長期以來“義務說得多,權利說得少”。具體到企業層面,對企業不僅征稅征得理直氣壯,各種費用征收也層出不窮。每個政府部門,都努力維持本部門對企業的征費權力,絕不肯輕易罷手,最終形成“權力部門化,部門利益化,利益行政化”的格局。
以娃哈哈的繳費清單為例,2項政府性基金、22項行政事業性、148項經營服務性收費,絕大多數應廢除。政府既然已經向企業收取了數額巨大的企業所得稅、增值稅,就應以免費為主要原則,向企業提供各項公共服務。
除了要免費,很多沒有必要收取的,就應該直接取消掉,不要隨意增加企業的時間成本。
至于另外35項為協會商會會費、訂刊費等。這里面,估計有一些是有關部門攤派的。還是要讓企業自主選擇是否有必要加入協會、訂刊。
相較于娃哈哈2015年494億的經營收入以及接近59億的利潤,7000多萬繳費似乎不算什么太大的數目。但并不能因為錢不多,就覺得這個費用就無所謂了。這些錢,無論是增加股東回報、員工工資,或是投向新一輪產出,都對企業長遠經營有利。而對于那些經營困難的企業,不小的繳費負擔,更是雪上加霜。
降低中國企業負擔,包括兩塊,一塊是稅,一塊是費。稅無疑是占大頭的,但是減稅其牽涉甚廣,對政府財政有較大影響,又要人大審議,過程頗為復雜;比較而言,費這一塊,由行政部門控制,所占財政收入也有限,最適宜進行大幅度改革。
所以說,中國企業減負,宜由降費作為突破口。
大風起于青萍之末。在發達國家經濟增長滯脹背景下,為了刺激企業投資,在發達國家內部,一場降低企業所得稅的風潮,已經有些呼之欲出的味道。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主張將美國企業所得稅由35%降為15%,在共和黨手握參眾兩院多數議席背景下,大幅降低企業所得稅,已經無可阻擋;另外,英國政府之前就宣布到2020年,將企業取得稅從目前的20%降到17%。
考慮到特蕾莎·梅政府剛剛宣布“硬脫歐”,為了維持英國對企業投資的吸引力,只降到17%恐怕已經不夠,15%甚至更低的企業所得稅,很有可能出現在英倫大陸上。英美兩國大幅度降低企業所得稅,也必然將給其他國家帶來巨大壓力。
對于中國而言,我們的企業在與發達國家企業產品競爭上,難言優勢。如果稅收上,還承擔著更大的壓力,企業競爭前景堪憂。為企業減負,已經到了勢在必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