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周邊工廠大肆排污,保護區面積從7萬畝萎縮至3萬多畝;僅有兩名技術人員,卻要面對“水漲到哪兒,則管到哪兒”的管理困境……湖北長江天鵝洲豚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面臨“內憂外患”,成為長江生態保護之困的一個縮影。
幾百處排污報備僅一兩處
順利的話,湖北長江天鵝洲豚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2016年將增加9名江豚新成員,累計總數將接近70頭。但是記者走訪了解到,江豚的生存環境正面臨重重威脅。
保護區位于湖北石首市境內,是目前長江中游唯一的自然保護和遷地保護結合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保護區內21公里的長江故道是江豚自然生息的寶地,但是保護區的建設發展和運行面臨各種掣肘。
一方面,長江排污仍然嚴峻,保護區內污染不止。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首席科學家危起偉介紹,他曾在長江中游的一個江段做過調查,沿岸城市和工廠向長江直排污水。雖然現在得到一定治理,但效果仍然不樂觀。“沿岸工礦企業的排污口報備的是一兩處,但實際上有好幾百處。”
來自長江水利委員會的最新監測數據顯示,廢污水量的排放量逐年增加,從2005年的296.4億噸增加到2014年的338.8億噸,增幅14.3%。天鵝洲保護區副主任張振華說,保護區的水質差的地方甚至有四類、五類水。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水生野生動物保護實施條例》,在自然保護區的“核心區、緩沖區、實驗區”,禁止從事生產經營活動,其中核心區禁止人類活動。危起偉、張振華等介紹,且不說緩沖區和實驗區,連核心區的生產經營活動也是司空見慣。
張振華說:“保護區的面積規劃的接近7萬畝,但實際上萎縮到3萬多畝。除了農業生產,一些地方工業項目也‘闖’入保護區。”
給地方添了麻煩被“嫌棄”
外部環境掣肘保護區發展的同時,保護區內部發展運行的小環境也是困境重重。首先是專業人員數量不足和基礎設施落后。
據了解,天鵝洲保護區的面積不小,但真正的專業技術人員只有兩名,巡護、監測、管理等人手常常捉襟見肘。天鵝洲雖是國家級保護區,但是監控設施至今沒有建設到位,監控防護基本靠“腳跑眼看”,管理成了“水到哪,管到哪”的局面。
張振華坦言:“維護生態是給人類作貢獻,沒有給地方作貢獻,反而還產生漁民轉產、限制工業項目落地等矛盾,一定程度上得不到地方的支持與配合。按照政策,漁民安置是地方政府的職責和任務,但因安置不力,最后麻煩事就落在保護區頭上。”
與此同時,保護區的水量,保護區也沒有發言權。天鵝洲保護區在1998年前是與長江連通的,1998年大洪水后,故道的上游修建起了堤防,阻斷了長江水,使得保護區成了死水,只能依靠下游的天鵝洲閘排水或者從長江引水。
“但是對于保護區水量至關重要的泵站管轄權在地方水利部門手里,每次都是我們去求他們放水、抽水。”張振華說,保護區的需求并不是水利部門首要考量的因素。如果放水,就會淹掉一些農民違法占用的灘涂,如果抽水可能造成農民取水困難,所以每次協調保護區的水量都大費周章。
適度發展生態游有助經濟
近日,國務院常務會議通過《長江三角洲城市群發展規劃》,要求以生態保護提供發展新支撐。實施生態建設與修復工程,深化大氣、土壤和水污染跨區域聯防聯治,建立地區間生態保護補償機制。
在危起偉、張振華等專家看來,保護區面臨的困境主要在于地方發展與生態保護不相協調,執法主體不明、執法力度不夠等問題。
他們建議,加強落實相關生態保護法規政策,同時調整考核指揮棒,加快沿江城市經濟轉型。
處理好發展與保護的關系。對于江豚保護,要加大宣傳力度,進一步明確執法主體。同時匹配生態補償政策,有條件的情況下,適度引入生態旅游,帶動地方經濟發展,協調環境和經濟利益。
解決保護區內部發展問題,還需國家加大生態保護資金和政策的投入。一方面希望配備現代化遠程監控設施,加快建設上游泵站、設立隔離裝置,增加相關法律宣傳標識等;另一方面,增加編制,吸引專業人才。“例如,保護區急需救護隊,讓搞養殖出身的技術人員去搞救護有些力不從心。”張振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