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被列為國家清潔能源重大工程、國家“十二五”規劃重點電源項目的大渡河雙江口、雅礱江楊房溝水電站在四川集中開工。其中,雙江口水電站壩高314米,將超越塔吉克斯坦的努列克壩(300米)成為世界第一高壩,項目在2013年由環保部通過環評,曾引發一場關于施工安全、魚類保護、自然保護區生態保持的爭議。(7月15日 光明網)
雖然被列為國家清潔能源重大工程,但圍繞該項目的質疑之聲,卻從未清凈過。從2009年5月,環保部環境工程評估中心主持召開技術評估會議,到2013年5月,環保部通過了雙江口水電站項目的環評審查,光是一個環境評價環節就持續了4年之久,一方面說明方方面面的審慎與遲疑,另一方面也足以表明,該項目將對環境產生負面影響,乃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但即便如此,該項目還是按計劃如期開工了。
對于一個動輒數百億的大型水電項目,苛求它對環境不產生絲毫影響,顯然是不客觀的。問題的關鍵在于,它究竟會對環境產生多大程度的影響?這里有兩種說法。一種專家觀點。包括中國水電顧問集團成都勘測設計研究院袁國慶等專家都曾公開發表文章,指出了雙江口水電站項目的數宗罪。一是導致地質災害,給樞紐區建筑物帶來重大破壞,甚至災難性后果,二是移民難度大,成本過高,三是破壞當地生態,給稀有魚類和植物帶來影響。另一種是環保部的說法。2014年3月31日,環保部發布的該項目環境影響批復中稱,電站建設將對水生生態等方面產生不利影響,因此必須全面落實生態保護及污染防治措施。
對比這兩種說法,簡直可以用天壤之別來形容。環保部雖然承認了項目建設會給環境帶來不利影響,也給出了防治措施,但明顯有避重就輕、甚至主次顛倒的嫌疑。水電項目最大的環境影響就是對地質的破壞,對于這個問題,專家已經公開提出質疑,環保部可以選擇性無視嗎?又或者說,環保部已經做出了科學評估,那么結論呢,是否也應該公之于眾?環境影響評價可以決定一個項目的生死,因而是基于整個項目對環境影響的全面考量和評估,但凡避重就輕,就會產生完全不一樣的結果,而這種結果可能會帶來想象不到的災難。
在越來越重視環境保護的當下,很多人都認為,所謂“環評一票否決”,就是指只要影響環境,項目就不能上馬。這其實是一種誤讀。按照我國《環評法》的相關規定,環境影響評價其實只是一種評估過程,簡單來說就是在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之間尋求一種動態平衡,以找到最佳選擇。這是一種比較科學的態度,但也帶來一個致命的問題,那就是環境評價的信息被官方壟斷,表述空間過大,可以說得重些也可以說得輕些,可以因為地方經濟發展訴求而妥協,也有可能出于各種原因而被公關。
7月6日,四川省委副書記、宣傳部長尹力在雙江口公司調研時強調,雙江口工程歷經十年籌建,著實不易。“地方政府要像當年支持紅軍一樣支持雙江口項目建設,深化企地聯系,促進地方經濟發展。”這番動情的表態,固然體現出地方為發展經濟而畢其功于一役的決心和魄力,但另一方面,似乎也透露出一種“有條件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的心態。在這樣的語境下,也許我們有理由質疑,充滿爭議的世界第一高壩水電站是不是權力意識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