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大同市天鎮縣很多農民發現,自己竟莫名其妙地背上了貸款且逾期未還,貸款銀行是天鎮縣農村信用合作社聯合社。此事一傳十十傳百,當地很多人因擔心自己遭遇同樣的事情,紛紛到本地人民銀行排隊查詢。銀監部門責成天鎮縣信用聯社自查。當地警方表示,已有50多人因“被貸款”前來報案,但尚未立案。(《京華時報》7月13日)
當我們操心綠油油的股市會否傳遞資本市場風險的時候,在農村,以信用社為主體的基層金融機構,若監管失控、制度架空,衍生的經濟社會風險一樣不容小覷。
天鎮縣究竟有多少農民“被貸款”?這個問題已不是個人私隱,而成為事關當地公共利益與秩序穩定的公共議題。警方的說法是50多人報案,當地人行一名負責查詢的工作人員說,經他查詢的人中“有數百人表示自己被冒名貸款”。值得注意的是,當地個人征信查詢已排到2016年1月4日以后,“被貸款”農民的總數恐怕會突破三位數。
多少人、多少錢,被當地信用社暗度陳倉?這固然有待職能部門悉心查究,但更值得追問的是,如此巨量的涉嫌貸款詐騙事件,既不是當地銀監部門例行檢查發現、也不是內部舉報而大白天下,而是農民去貸款才“偶然”得知——嚴苛細密的金融制度,何以就這樣成了聾啞之翁?
檢索新聞可知,“浙江雁嶺信用社套取銀行150萬元,遭舉報后拿錢封口”、“信用社發死人貸款致擔保人陷信用危機”等類似案例并不鮮見。早在2009年,媒體揭示了山西諸多農村信用合作社陷入前所未有“信用危機”,存款失蹤、違法放貸等不一而足;直至2011年,仍有媒體警示信用社“大案頻發”,并以河南為例,剖析了十數起信用社貪腐大案:三位省信用聯社領導“前腐后繼”、商丘信用社“小主任”犯下“驚天大案”……遺憾的是,這么多年過去,農村信用社仍成為基層金融風險中的高危領域。用業內的話說,“由于點多面廣、管理難度大,加上管理體制未能真正完善、內部管理相對薄弱、員工素質普遍較低等多方面因素,信用社系統幾乎具備操作風險發生的一切條件。”
從山西天鎮縣“被貸款”事件來看,當地信用社信貸程序之謬可謂令人發指。一般的商業金融貸款,都要面審、面簽,可人沒出現過、簽字也是偽造的,如此的批量貸款竟在天鎮縣就這樣發下去了。從執行到審核、從管控到監督,缺位了多少正常的制度約束?這種事情調查起來也并不復雜,核查簽名應該就能水落石出,面對疑似數百人“被貸款”,當地銀監部門卻只是責成“自查”、警方亦沒有立案,是不是太不盡責了?
農村信用社資金總量也許“不足掛齒”,但牽涉的多是千千萬萬農戶的血汗錢,關系到農業發展、農民生計、農村穩定。《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年報2013》顯示,2013年末,全國農信社、農商行和農合行法人機構數共2393家,占全國銀行業法人機構數的60.6%,可見,在金融混改如火如荼的背景下,關注農村金融安全、監管好基層信用風險,也是關系國計民生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