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人和民工的矛盾,絕大多數緣于兩者生活經驗之截然不同。
譬如,擠公交車,城里人經過長期的磨合,大多學會了在公交車上“夾著尾巴”做人。尤其在日本,你可以看到地鐵上的人們是如何緊縮自己的形體,避免觸犯別人。但從“廣闊天地”初來乍到的弟兄們怎能理解城里生活的逼仄,大多會像京劇花臉般拉開架勢亮相。城里人跟他白眼,他說城里人看不起鄉下人。
我真心佩服那些從山溝溝跑到大城市來謀生的同胞。他們過去或許連公交車都沒坐過幾次,現在卻要在錯綜復雜的城市里學會坐地鐵,找工作,合伙租房,學會各種周旋并生存。
設身處地想想,如果我是他們,我行不行?我是否會精神崩潰?
我們責怪“鄉下人”不講衛生,但想過沒,他在家鄉,往地里撒泡尿,在山里吐口痰算什么?他怎知這在城市環境會造成疾病傳播?
我們責怪“鄉下人”不遵守交通規則,鄉下田埂有紅綠燈嗎?
我們怪“鄉下人”喧鬧無禮,但可知他們那里就是這樣從這個山頭往那個山頭,從這個田頭往那個田頭大聲嚷嚷的。
城市化是人類社會發展之必然。伴隨著這個進程,城里人與“鄉下人”的矛盾在西方也一樣發生過。瑪麗蓮·夢露演過一個電影,一個剛進城的牛仔愛上了她,以“蠻橫無禮”的方式追求她而受挫。最終,牛仔學會了城市文明的禮儀和規則,討得佳人芳心。我覺得這部片子其實是美國城市化進程中的“教育片”。
對大量從農村涌入城市的民工,我們有必要提供這種教育,深入到工地、廠房,幫助他們了解城市,學會如何在這里乘車、過馬路、找工作、租房子、維權以及其他有助于他們順利工作、生活、交際的知識和宜忌。
要站在為他們著想的立場來設計課程,這樣才不會引起反感。
何不以當年開辦“農民運動講習所”的熱情,積極主動地為進城務工的同胞提供些必需的知識裝備。這樣做為我們帶來的,不僅僅是改善當下的一些矛盾,可能還會對我國的現代化進程、民族素質的提升產生深遠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