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明確回答這個問題為時尚早。美國和中國不同,它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國家,自1776年獨立以來,不過235年。在這短短200多年中,美國卻已經發生了幾次重大的危機。
最大的一次危機開始在1929年10月24日,一場經濟危機風暴席卷美國。這次危機使生產下降的幅度之大,波及范圍之廣,失業率之高,持續時間之長,都是前所未有的。事實上,催生這次經濟大蕭條的起因是美國在1920年之后,經濟在股票、債券等“泡沫”的影響下迅速畸形增長。與此同時,整個美國社會的價值觀念發生了變化。雖然清教徒傳統的價值觀念仍在農村中流行,但在城市中的主導道德觀念卻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發財致富成了人們最大的夢想,投機活動備受青睞,享樂之風和有組織的犯罪活動盛行。相當一部分美國人的精神世界,現出浮躁和粗鄙,以至于許多美國歷史學家把這時的美國稱為精神上的“饑餓時代”或“瘋狂的20年代”。
1933年3月4日,富蘭克林·羅斯福就任美國第32屆總統。羅斯福應對危機的一系列政策,后來被稱作“新政”,其核心是三個R:改革(Reform)、復興(Recovery)和救濟(Relief)。現在看來,羅斯福的“新政”并非一時的權宜之計,而是為保證資本主義制度的穩定發展,在資本主義經濟肌體內部進行的一場“傷筋動骨”的大手術。這場由全社會各種力量參與而促成的全面改革,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對資本和市場的規范問題,凈化了吏治,遏制了腐敗,健全了民主法治。因此,這場改革保證了整個20世紀美國的繁榮富強,并在冷戰結束時,讓美國達到鼎盛時期。
自冷戰結束以來,美國成為唯一的超級大國。它以“世界領袖”自居,并高度警惕任何潛在的挑戰。另一方面,美國持續不斷地擴大軍火庫,繼續增加國防開支。特別是“9·11”事件之后,美國相繼發動了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早在1955年,艾森豪威爾總統在他離任前的演說中,就提出了著名的關于“軍工復合體”對美國政治影響的警告,如今,其影響已經無處不在。華爾街資本大亨的貪婪,政府監管的失缺,加上互聯網的推波助瀾,出現了許多眼花繚亂的所謂金融創新的衍生品,從而帶來2008年的金融危機。華爾街金融集團和“軍工復合體”的利益,再加上短視的黨派爭斗等,實際上已經綁架了美國人民的真正利益。
美國歷史不長卻表明,每當危機來臨時,美國總能通過有效的糾錯機制,進行漸進的改革,避免了在不少其他國家常常引起的社會動蕩和暴力革命。這種有效的糾錯機制究竟來自哪里?學術界眾說紛紜,誰也說不清楚。很多人說,美國是西方國家中唯一的一個沒有經歷封建社會的國家,有較成熟的市場經濟和民主制度。也有人說,美國是一個大多數民眾信仰基督教的國家,宗教對政治有深遠的影響,例如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羅伯特·福格爾,在他的名著《第四次大覺醒及平等主義的未來》中,提出的大覺醒運動是美國的宗教復興運動,通常被視為延續了基督新教的宗教改革精神。福格爾指出,美國宗教熱潮的興起呈現出周期性,其周期大約為100年。周期從宗教復興開始,這時人們的信念得到強化,并且會導致新的倫理和教義的產生。在宗教復興階段過去之后便進入另一個階段,這時新的倫理會引發強大的政治改革運動。在作者看來,上述諸多因素的影響還應進一步商榷,同時也不應忽略美國文化中的技術創新精神。
至于當下美國能否延續這種機制而使美國走出危機,其答案正如美國著名編輯法里德·扎卡里亞在《時代》周刊2011年第10期的封面文章 《美國:繼續衰落還是重塑輝煌?》中所言:美國多年來一直恃才自傲,為成功所累,以至于當今落得社會懶散、內斗不休、負債累累。要改變這一切,美國只有認真檢討以往思路,勇于面對現實,才有可能重新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