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19日發布的2012年社會藍皮書《2012年中國社會形勢分析與預測》稱,2011年是中國城市化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年,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將首次超過50%。這標志著中國發展進入了一個新的成長階段,城市化成為繼工業化之后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新引擎。(12月20日《經濟參考報》)
城市化風起云涌、農民立地成“市民”,這一切,對2011來說,都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幻。中國從一個具有幾千年農業文明歷史的農民大國、進入到城市社會為主的新成長階段——這顯然不是簡單的城鎮人口百分比的轉身,必然意味著人們生活方式、生產方式、職業結構、消費行為以及價值觀念的地覆天翻。眼下的城市化能給中國帶來什么?
這個問題的答案指向城市化問題本身。近日,中國社科院發布的一項調查顯示,全國超過一半的農民希望國家征用土地,唯一的要求是得到合理的補償。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等大都市郊區,通過拆遷獲得數百萬元乃至千萬元補償款的農民,并不是少數。通過拆遷征地,部分農民不但暴富,而且住房、社保、工作等基本上都能夠解決,遠比從事農業生產強。
無可諱言的是,近些年,一些城市化的進程,與“圈地拆遷”亦步亦趨——高房價帶來高地價,高地價帶來高補償。盡管開明公正的地方政府擺正了公權與拆遷戶的關系——然而,拆遷戶與公眾之間的利益杠桿卻日益失衡。而問題的癥結,在于瘋癲的樓市。換言之,在我們“城市化”這個擊鼓傳花的游戲中,歷史性的房奴成了為成本埋單的冤大頭。這個邏輯很容易理清楚:高補償——高地價——高房價。反正,羊毛從來不會出在狼身上。
這當然不是說我們的工業化止步不前,而是“以工業化為根基的城市化”顯然不如“以瘋狂樓市支撐的城市化”來得強健。然而,從世界城市化的進程來看,拆遷不可能是城市化的引擎,房地產業也無法康健城市化的肌體。在1700年的歐洲,中心城市多為政治性城市,直到1900年,近兩百年的工業化,才使得幾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和大城市圈呱呱墜地。這里有幾個規律是很清楚的:一者,商業復興是城市化的水之源、木之本,如果僅僅是因拆遷而成為“市民”,那么,在社保捉襟見肘的今天,即便拋開公平的考量,公共財政何以承擔這部分“新市民”的“生老病死”?二者,走“土地依賴路徑”的城市化之路是充滿泡沫風險的,一旦房價大跌、土地出讓金崩盤、拆遷補貼難以支撐高位,不僅關涉金融安全,整個“城市化鏈條”中必然會出現系統性風險;三者,高額補償帶來社會資源配置新的失衡,而拆遷中的貧富分化又會衍生出新的社會癥結,在這個領域,已經不僅僅是個“錢”的問題。
北大副校長海聞先生認為,“中國經濟增長奇跡至少還要保持二十年”。這接下來的二十年,需要思考的問題還很多,就城市化而已,路徑比結果可能更為重要:因為“圈地進城”上糾結著一大堆關鍵的要素問題,譬如土地、農民、糧食安全、分配公平……有一點是肯定的:“圈地進城”與真正意義上的城市化尚且隔著一條銀河,看起來很近,其實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