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決所有問題,關鍵還是改革,要更加重視改革頂層設計和總體規劃。當然未來改革不僅局限在經濟層面,還有社會、政治層面的改革協同推進,這樣才能形成有利于經濟社會轉型的體制環境。
“十二五”期間潛在增長率較過去會有下降,到“十三五”期間可能會有明顯的下降。王一鳴判斷中國經濟已開始進入到一個減速的階段。
但在王一鳴看來,增速減緩并不是壞事。從日本和韓國的發展歷程來看,它們都經歷過一個從高速增長向中速增長轉變的過程,日本在經歷1973年的石油危機,韓國在經歷了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后,高速增長過程基本終結。在這個過程中,不僅經濟增速明顯放緩,而且生產、支出、收入等經濟結構也發生明顯變化??梢?,只有經濟增速明顯放緩之后,結構調整才能實現。
所以,他認為,今后一個時期應該是一個時間窗口,中國要做的就是加快轉變經濟增長方式,這是最大程度化解風險,創造新的增長空間,從而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最根本的途徑。那么,如何推進這種轉型,王一鳴進一步提出了八個方面的應對:
第一,堅持擴大內需。他強調擴大內需的戰略重點是提升消費。過去這些年特別是本世紀依以來,中國消費率一直是緩慢回落,2010年零售額只有15.4億萬元人民幣,按匯率來算相當于美國的40%,但這同時意味著中國有一個巨大的沒有充分開發的內需市場。所以,隨著中等收入群體的擴大,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國內市場的擴展,消費規模的擴張,中國經濟會有新的增長動力。據瑞士信貸銀行計算,2015年中國的消費會占全球的14.1%。
他還提出,外需轉向內需,不能理解為簡單降低進出口的規模,或者簡單去壓縮投資規模,而是應進行系統性的調整。
第二,推進產業轉型升級。中國產業的基本特征是過度依賴加工制造環節,集中在價值鏈的低端。所以要推進產業轉型升級,結構調整的思路要改變,不是單純調整產業鏈比重關系,而是要突破研發、設計、標準、供應鏈管理、營銷網絡、品牌、技術服務的各個環節,把中國服務做大,提升制造業附加值,實現從價格競爭走向質量、技術、品牌、服務競爭為主的轉變。
轉型的另一層意思就是低效益高排放向高效益低排放的轉型,加快淘汰高耗能、高排放、低附加值的傳統重工業,同時,發展戰略新興產業,實現新興技術和新興產業的深度融合,創造更多新的商業模式。
第三,提升科技創新能力。很多國家沒能邁過中等收入陷阱,關鍵就在于科技創新的問題。過去這些年,中國研發投入增長非常快,但企業的研發能力和研發平臺建設比較薄弱。因此,要增長科技創新能力,首先就要解決科技資源向企業流動的問題。其次,要創造新的人口紅利,即單位勞動力人力資本產量的提高,這是增強可持續增長能力的關鍵。過去中國人力資本投入雖然有大幅提升,但相對于物質資本投入來說速率要慢很多,這意味著中國人力資本投入的空間還很大。
第四,積極推動綠色經濟發展。從歷史經驗來看,工業化上升時期,正好是排放增加的時期,中國目前的形勢就很嚴峻。要想實現可持續發展,能源消費總量必須得到控制。同時,要建設以低碳為特征的工業建筑和交通體系,加強對低碳和零碳技術的研發和產業投入。
第五,積極穩妥推進城鎮化。2010年中國城市化率為49.7%,每年差不多提高一個百分點,今后一個時期,我國仍將處于城市化加速發展時期。王一鳴認為,推進城鎮化最重要的是把現有的農村轉移人口市民化,這樣各種資源都會被充分利用,而且消費需求也會釋放出很多。
第六,實施區域發展總體戰略。高速公路帶來中國區域格局的明顯變化“原來說中國存在區域差異大的問題,但在現在看來這又是一個延續中國高增長期的獨特條件”,王一鳴稱。根據驗證模型,產業失去比較優勢就會向其它國家轉移,而中國現在沿海失去了優勢,可以向內陸地區轉移。金融危機以后,最稀缺的不是生產能力而是市場。在產業生命周期拉長的同時,經濟高速增長的過程也會隨之拉長。
第七,調整收入分配結構。首先就調整政府和企業的收入分配關系,最主要是提高國有企業的上繳紅利。其次就是調整政府和居民的收入分配關系,主要體現在居民個人所得稅上。還有企業和居民的關系,需要通過制度再造來提高工資率。再從二次分配來看,我國公共支出占政府總支出的比重偏低,所以要擴大社會保障以及公共服務的覆蓋面。
第八,堅定不移地推進改革。王一鳴強調,要解決以上所有問題,關鍵還是改革,要更加重視改革頂層設計和總體規劃。當然未來改革不僅局限在經濟層面,還有社會、政治層面的改革協同推進,這樣才能形成有利于經濟社會轉型的體制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