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行輕資產模式的耐克公司目前在全球有約600家代工廠,這些代工廠雇用的工人人數超過80萬人,分布在46個國家和地區,中國一直是其代工廠分布的重鎮。有數據顯示,2007財年位于中國的代工廠為耐克公司生產了35%的耐克品牌鞋類產品,但到了2010財年,情況發生變化——越南代工廠所占的比例上升為37%,超過中國而一躍成為“老大”。
這一現象說明了什么呢,說明了我國又一次的面臨著產業外移的現象。當然對于這一現象或許我們某些官員和學者是樂見的,因為他們當下追求的正是產業升級。在他們眼中,所謂的產業升級就是放棄傳統制造業,去搞高新技術、高端服務業。這一思路于我國沿海地區而言無疑是成立的,但于中國這個整體而言卻又是錯誤甚至是有害的。不要忘記的一個基本事實是,我國區域發展是非平衡的。在東部逐步發展起來的時候,廣大的中西部地區仍處于發展的初期,產業基礎比較薄弱、物流體系不健全、技術和外貿人才缺乏,這也就決定了其不可能發展高科技、技術密集型產業。更重要的是,中國勞動力中的70%是沒受過高等教育的,他們并不能夠勝任高新技術和高端服務業的從業要求,但他們仍然需要就業機會。
也正是基于此,為了促使東部地區盡快走出發展困境,以及加快實現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的協調發展。于中國而言,當前最為需要的是:在東部地區實施產業升級的同時,我們更應該將那些傳統產業由東部地區向中西部地區轉移。畢竟中西部地區的土地和勞動力成本依然低廉、其比較優勢依然明顯,生產成本完全可以與印尼、越南等國抗衡。最近就有西方學者在廣東做了調研,問企業是否選擇離開中國,大部分回答是“不”。他們表示,如果在國內有出路的話,它們是不愿意出走的。其主要原因在于:與其他發展中國家相比較,中國有成熟的產業工人的優勢、有供應鏈的優勢、有產業集群的優勢。
那么縱然這些企業不情愿出走但為什么最后還是選擇將產業外移呢?根本原因還在于我們在鼓勵產業升級的同時,卻沒有注意到產業轉移的重要性,這也就直接導致產業轉移的相關配套嚴重滯后。
我們知道東部地區賴以發展起來的那些產業多屬加工貿易型產業,其產業特征是:產品兩頭在外而不得不大進大出。中西部承接上述產業轉移的一個關鍵瓶頸是,中西部離出??诒容^遠,直接導致物流成本高和交貨周期長。
地處湖南中部的邵陽為例,它與東部上海口岸相距一千三百多公里,與南部廣東口岸相距近八百公里,貨物進出口境內運輸時間長、費用高。有記者調查結果顯示,到上??诎睹總€標準集裝箱的運輸費用為3000~6000元;到廣東口岸每個標準集裝箱的運輸費用為6000~8000元。如一個東部企業轉移到湘中地區,按原材料、成品雙程運輸測算,平均每實現1個標準集裝箱產品出口就增加物流成本10000元,物流、資金占用無形之中延長20天左右時間。也就是說,超高的物流成本和交貨周期,完全可以將中西部地區的人力、土地等比較優勢吞噬殆盡。正是物流成本和交貨期這一局限性,導致了我們東部地區的產業無法有效轉移到中西部地區去。邵陽案例觸及到問題的實質,當然從中也透照出解決問題的方向。
我們假設一下,如果有一條經四川、重慶、湖南、江西直達深圳鹽田港,有一條經陜西、河南、安徽到上海洋山港的貨運專線高鐵,并在沿途的主要工業園區設置車站,將遠洋航運和鐵路運輸予以無縫對接,那么結果又將會如何呢?可惜的是我們的有關當局并沒有這樣做,而是將數以萬億計的資金放到了客運高鐵的建設上。
它殊不知,如果將這筆資金建設成幾條貨運專線,那么其結果是東部的產業得以順利的向中西部地區予以轉移。而衍生效應更不容忽視,首先是大量由中西部地區流入東部地區的勞動力也將回流,那么困擾中國多年的客運難題自然也就迎刃而解。更重要的是通過產業轉移實現就業機會的內遷,當地的土地資源和基礎設施會得到更好的利用。此外實現就地就業的本地人,其消費支出也因為就業內遷而內移,這又可拉動當地內需。如此一來當地經濟受益,這無疑將有利于縮小地區發展差距,實現區域協調發展,為實現又好又快的科學發展探索新路。
可惜的是中國卻正好缺這么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