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李開復的一篇《人工智能對人類社會的真正威脅》的文章刷爆了朋友圈。在這篇文章中,李開復一針見血地指出,人工智能的真正威脅并不在于它會像科幻電影所說的那樣奴役人,而在于它會大量擠占人類的工作崗位,從而造成大面積的失業和貧困。
李開復的這一擔憂不無道理。早在2013年,美國經濟學家弗雷和奧斯本就曾發布過一個報告,對人工智能和自動化對就業市場的沖擊進行了評估。他們發現,47%的崗位都面臨著被人工智能和自動化替代的風險。
現有60%以上的崗位都有被替代的風險
我和我的合作者采用和他們類似的方法,用中國數據進行了一些研究。我們首先用北京大學的家庭動態調查(CFPS)數據進行了分析,結果發現在現有的工作崗位中,60%以上的崗位都有被替代的風險。
當然,不同的地區情況不一樣,北京、上海等地區的風險低一些,可能被替代的崗位為50%左右,而在云貴等邊遠地區,現有的工作中則有70%以上面臨著被替代的風險。
隨后,我們采用幾大招聘網站的大數據進一步分析了增量工作崗位可能被替代的風險。需要指出的是,這些招聘網站上的招聘崗位面向的都是學歷較高的群體,但結果發現,在這些主要面向高端人群的新增就業崗位中,未來可能被人工智能和自動化替代的概率也相當之高。
以北京為例,在幾大就業網站進行招聘的工作中,可能被替代的概率在40%以上。這告訴我們,在不遠的將來,遭遇失業可能將不只是低端勞動力群體的煩惱,也會成為高端勞動力群體的痛苦。
如果你不愿意相信以上冰冷的數字所傳達的信息,我十分愿意用另外一個更為具體的事例來向你展示人工智能的潛在威脅。
前幾天,我應邀參加了某公司的一個內部討論會。會上,該公司的研究人員告訴我們,目前他們使用的人工智能生成一篇格式化體育報道的時間已經減少到了0.2秒。而所生成的稿件質量呢?經過現場的傳媒專家打分,可以達到80分。可以想象,這種寫文章又快又好的人工智能會對新聞行業產生怎樣的影響。如果考慮技術迭代的速度,更是細思恐極。
既然連記者這種要求專業水平較高的行業都面臨著被替代的風險,那么,我們再也沒有理由對人工智能的威脅無動于衷了。
李嘉圖是對的!那么,我們應該怎么辦呢?
回顧歷史,我們不難看到,當面臨類似的技術沖擊時,人們的選擇無非有兩種。一種是消極應對,把技術一禁了之;二是積極應對,用多種手段化解技術帶來的就業沖擊。
古羅馬皇帝韋巴薌是采用第一種選擇的代表。當有人建議他采用先進的機器運輸神廟的石柱時,他以這會影響百姓的就業為名果斷地予以拒絕。這個選擇似乎很明智——很多臣民因為他的這道圣旨保住了工作,但他們得到了什么呢?只是日復一日地拖著沉重的石柱。
試想,如果韋巴薌允許了新機器的使用,那么,他們雖然會失去搬運石柱的工作,但卻可能在市場或者田間找到更為輕松的工作。而皇帝的這道禁令,不僅讓他們失去了這些機會,而且也讓整個社會的生產力停滯在原地。
古典經濟學家李嘉圖在觀察工業革命帶來的后果時,也發現了技術創新對就業造成的巨大沖擊。但他并沒有像那位羅馬皇帝那么悲觀。通過分析,他斷言新技術雖然會在短期內造成大面積失業,但是從長期看,它會創造更多就業、從而帶來繁榮。
李嘉圖是對的!19世紀,機器將大批工人趕出了工廠,卻無意間造就了大批商人。風物長宜放眼量,當我們把視野放得更寬時,我們將會更加樂觀。
當然,人工智能帶來的沖擊和以往還有很多不同。相對于以往的歷次技術沖擊,它來得更為迅猛、范圍也更大。這就意味著完全靠自發的市場調節可能難以應對。在這個過程中,政府就應該有所作為。
它不僅應該為人們提供持續的就業培訓,以幫助人們更快適應新崗位,更應該創新金融服務,為失業人群提供“工作抵押貸款”(即用未來的工作進行抵押的貸款)。我們相信,只要應對得當,人工智能帶來的沖擊將最大幅度被降低,人們將會更好地擁抱人工智能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