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豪宅保姆縱火案引起社會輿論極大的關注和熱議,人們無法理解更不能接受的是,一位受到雇主家如此優厚禮遇的高薪保姆,竟然恩將仇報,縱火將女主人與三個孩子一起燒死。
正是因為這件事足夠令人驚愕,人們才急切地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了如此人間慘劇?評論者也從不同角度予以猜測、推斷,試圖從中找到合理解讀這起縱火案的線索。例如,有人認為雇主缺乏邊界意識,有人勸解雇主們以后要遠離“垃圾人”……在我看來,種種分析可能都不得要領,這件事恐怕也沒有那么復雜難解。從心理學角度來看,可能是很簡單,這就是單純的一個小概率極端事件。
根據媒體報道,縱火案的肇事保姆莫某晶是一名很嚴重的賭博成癮者。一般人會認為,賭博成癮只是意志力薄弱的行為。事實上,與人們慣常所認為的不同,賭博成癮在精神醫學里是一種精神障礙,與抑郁障礙、焦慮障礙類似,被稱為賭博障礙。
賭博成癮是人類所有行為中,被DSM-5(美國精神醫學學會《精神障礙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標注的非物質相關障礙中唯一的行為障礙,被稱為賭博障礙。從性質而言,莫某晶的表現與典型的賭博障礙病癥比較相符。
對于很多陷入賭博難以自拔的賭徒而言,當她試圖減少或停止賭博行為時,會表現出坐立不安或易激怒。而反復失敗的停止賭博的努力,會讓她感到痛苦不堪(無助、內疚、焦慮、抑郁等),并進而再次陷入賭博麻痹自己。事實上,這樣的人往往需要不斷地加大賭注去賭博,才能實現期待的興奮。而一旦輸錢,更想追回損失。
賭博障礙作為一種臨床上需要矯治的精神障礙,如果不能得到有效控制,一方面,會令事主陷入難以自拔的焦慮和欲罷不能的痛苦中;另一方面,又會損害她的社會功能,進而加重她的情緒反應。一種精神障礙很容易誘發和激發另一種或幾種精神障礙伴病。所以在臨床上接診的精神病患很少只有一種障礙,往往會伴病其他一些障礙。
從莫某晶的一貫行為模式來看,撒謊、偷竊、縱火,很可能伴隨有沖動控制障礙。因此,這樣一個人,在特異性情境下造成令人驚愕的惡性后果,也并不鮮見。但究其實質,這只是一個賭博成癮者制造的小概率事件。無視或忽略此項而分析評論,難免掉入小題大做、指鹿為馬的嫌疑。
如果要從這件事中反思社會教訓,那么,為何這樣一名保姆,卻可以順利地被推薦、雇傭為豪宅住家保姆?服務中介機構的不專業,以及出了事情還搞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專業,恐怕這才是雇主們真正的噩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