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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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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中國游客的時候，日本酒店業要當心了。既要當心中國游客故意打開所有水龍頭泄憤，又要提防中國游客順走馬桶蓋。
“水龍頭愛國法”是乒乓球奧運冠軍王楠的老公曾用過的，后來他意識到了這是小人做派。馬桶蓋則是最新的“典故”。
一對年輕的中國夫婦跟團去日本旅游，退房的時候把酒店的馬桶蓋帶走了。酒店發現后，立即打電話給導游并報了警。目前馬桶蓋已寄回酒店。當事人手寫了書面材料稱，誤以為住客遺落，貪小便宜就帶出酒店，對此表示歉意、懺悔……
先慢點懺悔，以為是住客遺落？住客遺落就能順走了嗎？當事人書面材料里用“帶”字，應是得了孔乙己的真傳，君子曰帶不曰偷。不管馬桶蓋是酒店的還是之前住客的，拿走不屬于自己的物品都是偷。我們與這對夫婦雖屬同胞，也沒必要為他們諱言事情本身的性質。
貪小便宜是一種讓體面人深惡痛絕的痼疾，在國人身上很常見，幾乎每個人身邊都有這樣的人。偷馬桶蓋事件打破了關于貪小便宜的兩個傳統認知。
一種觀點認為，只有窮人才貪小便宜，富裕起來之后毛病自然就改了。可是這對夫婦能負擔得起去日本旅游費用，顯然不是窮人。
另一種觀點認為，只有老一代人才貪小便宜，他們從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一路走來，習慣已深入骨髓難以改變。可新聞交代了，這是一對年輕夫婦。
貪小便宜顯然是一種窮病。據說一個人如果遭遇事故在海上漂流多日再被救上來，會不自覺地偷竊食物，然后藏起來。餓怕了的人會患上囤積癖，我對此毫不懷疑。
我是農村的，我姥爺在晚年一直堅守一項原則——不賣糧食。家里明明囤著他和我姥姥許多年都吃不完的糧食，再有新糧下來，他也決不賣一斤。問他理由，他說怕再來饑荒。
貪小便宜的中國人比例為何這么大，有一種解釋是進化論。歷史上大災大難太多了，饑荒來臨，不擇手段保命的人才能存活下來，有所為有所不為的裝逼犯都被淘汰了。
貧窮是會遺傳的，說的不是財富，而是思維習慣。首先，上一輩的言傳身教會對子女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同樣不可輕視生物學上的遺傳因素。舉個例子，小孩都喜歡吃糖，家長們大傷腦筋，用盡種種手段也不管用。因為家長在對抗一種千百萬年以來形成的生物本能。
在人類歷史上的絕大多數時期，富含熱量的甜食都是稀缺的，碰到甜的就大吃特吃才利于生存。我們的祖先絕不會想到，有一天人類會為食物熱量過剩而發愁，更不會想到減肥會成為一種意識形態。他們會認為這是在自取滅亡。
正如孩子保存了嗜甜的本能，我們身上也多多少少有一些饑餓年代留下的陰影。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實而知禮節。但如果認為上午吃飽下午就知禮節，這是不可能的。
我只是試圖解釋一些令人困惑的現象，絕不是為某些人找借口。人類與其他動物不同，人類既是自然界的動物，更是社會動物。后天學習的社會規范，應該可以矯正先天的缺陷。
其實貪小便宜這個說法還是太委婉了。在合法邊界內盡力爭取自己利益，不叫貪小便宜。我們常說的貪小便宜，通常指貪不屬于自己的便宜，損人利己，損公肥私。
不光每一件物品是有價格的，每一種品質也都是有價格的。許多人小偷小摸成癮，與其說他們見錢（物）眼開，不如說在他們心里，誠實、體面、慎獨這些品質太不值錢。
有個古代笑話，說有人錯將壁上所題“江心賦”的“賦”看成“賊”字，嚇得想逃，經朋友提醒其實是“賦”字后，其人猶不安地說：“賦（富）便賦了，終是有些賊形。”
真心希望我們的下一代看到這個笑話的時候，不再覺得那么歷久彌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