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疾馳的城鎮化進程中,不少古鎮、古村落面臨兩難:要么在衰敗中不能自拔,老屋傾圮逐漸消逝;要么在過度的商業改造中,把文脈弄得支離破碎。鄉村文明的傳承就在這種艱難的博弈中苦尋出路。當記者走進福建嵩口,發現這里既能體會時間痕跡的厚重,也能感受古鎮有機更新的活力。嵩口實驗,或許能為延續鄉村文明提供一種新的選擇和可能。
“嵩口古鎮,離福州市區有一個多小時車程。年輕的鎮長介紹,這個鎮已有一千多年歷史。村里的老宅院保存完好,村民的生活方式也相對古樸。走在鎮上,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親近感。”今年初,藝人姚晨的這條微博,讓嵩口鎮一下成為熱點。
位于福州市永泰縣的嵩口鎮,曾因古渡口優勢而商貿發達、繁榮一時,而今卻在城市化進程的沖擊下,一度落寞而沉寂。年輕人大多外出謀生,留下的只有老人、婦女和兒童。
擁有160多座古民居建筑的古鎮,連帶著它所承載的鄉村文明,似乎只能在不可避免的衰敗中銷聲匿跡,直到一場特殊的“遇見”改變了它的命運。
兩年前,專注于鄉村建設的臺灣“打開聯合”團隊選擇嵩口作為試驗田,協同當地政府,依托一群年輕人,開始了一場鄉村經濟文化“活化實驗”。
這場“活化實驗”,不想讓鄉村成為城市經濟文化的附庸,不想太多打擾本地人的生活,而希望從既有村落和日常生活中挖掘傳統的生活方式、審美理念和社會倫理,與現代生活重新對話、無縫對接,實現新時期古鎮復興的別樣途徑。
“我們想在外來新文化和本地文化中找到中和點。不做99度的高溫旅游村,只打造一個自然而緩慢、貼近‘體溫’的37度溫暖古鎮。”嵩口鎮黨委書記鮑瑞坊說。
重拾一個古鎮失落的信心
61歲的竹匠莊傳盛還記得,16歲時闖過學竹編最難的一關“破竹篾”,興奮地就著師父家昏黃的燈,給自己編了個小簍子作為慶祝。三年后,他的竹編生涯達到巔峰時刻,“給什么圖樣就能編什么花樣”。但沒過多久,大老遠上門學藝的徒弟一個個改了行,莊傳盛開始擔心自己的手藝要被“帶進棺材”。“進工廠打工都不止100塊錢一天,我們就算一整天破竹篾也賺不了那么多啊。”
社會變了,機器的轟鳴聲中,很多“慢工出細活”的工匠師傅不再被需要。迫于生計,莊傳盛一度改行賣起了小吃。
和莊傳盛一起被湍急的時代洪流拋在后頭的,還有他置身其中的古鎮。3.2萬多人的嵩口曾是閩中水陸交通中心。隨著水運衰落,作為碼頭的嵩口由繁盛而破敗,人員外流,民居閑置,街道冷清。
直到2014年,臺灣“打開聯合”團隊的到來,替嵩口鎮推開了一扇復蘇的門。當滿口臺灣腔的團隊成員向居民宣講“改造藍圖”時,村民們的第一反應是“古鎮改造?旅游開發吧!”
并非如此。鮑瑞坊說,“我們不做讓居民離開的旅游開發,對嵩口改造的前提就是不要打擾本地人依然在延續的傳統生活方式和習俗,因為本地人和他們的生活才是古鎮最珍貴的所在。”
鮑瑞坊的設想與臺灣“打開聯合”團隊理念非常契合:古鎮不必大拆大建成統一的現代化建筑或仿古街道,一樣可以實現復興。十多年來,“打開聯合”團隊以臺南為中心,打造了許多改造活化的樣本。如今,在大陸更廣闊的舞臺,他們躍躍欲試。
“我們不要一二三線城市,就要在偏僻地方開始我們的‘古鎮復興實驗’,打造樣本式的理想家園。”“打開聯合”團隊駐大陸執行長鄧海走過大陸很多城市和古村后,目標更加明確。
在鄧海看來,臺灣經歷過“亞洲經濟四小龍”的高速發展時期,“漢堡包”式的舶來品大量沖擊本地文化,城鄉變得千篇一律。“近20年臺灣開始放慢速度尋找原汁原味的本地‘老菜’。我們的方式接軌了臺灣二三十年試錯累積的經驗。”
鄧海帶著妻女扎根下來,在嵩口這個“濃縮了中國古老與當代疑難雜癥的典型古鎮聚落”里擔任鎮政府總顧問,把脈問診,以“針灸活經絡”的方式調養古鎮的氣息,開始他生產、生活、生態的老聚落復興行動。
這場復興行動遵循“二八法則”:20%啟用新東西,80%借助已有資源。這是古鎮改造堅持“尊重自然、尊重歷史”原則的必然選擇,也是用最小投入實現最大活化的務實舉措。
在“自然衣+歷史魂+現代術”的新舊共生模式中,“松口氣”客棧成為一個可圈可點的案例。它由嵩口本地常見的土房子改建而成,幾米開外就是古鎮著名的鶴形路。
丟在路邊的門板、長了青苔的瓦片、積滿灰塵的陶罐,通通成為客棧的有機元素,原本臟亂、破舊的老房子煥發出新的生機。
“這個客棧是臺灣實驗了30年的民宿的集大成者。它是文化的、觀光的、可用的,又是本地的老房子。現在本地人看了以后,已經不再拆老房子,而是偷偷學習如何‘舊物利用’,這正中我們下懷。”鄧海說。
在嵩口通往古渡口的直街上,記者走進一家結合了咖啡、住宿、零售功能的文創概念店“打開嵩口”。26歲的臺南小伙子張峻瑋告訴記者,店里除了引進臺灣的農業文化創意產品,更多的是來自本地物產。
譬如,用本地盛產的新鮮李干、梅干熬煮24小時,導入臺灣鳳梨酥、老婆餅的手法制成李子酥餅、梅子酥餅。記者看到,旁邊的手繪卡片上寫著一句情懷滿滿的“廣告詞”:以歷史、文化為主軸,以空間、生活出發,“打包”巷弄里那些輕到裝不了、重到帶不走的事物。
“打開聯合”團隊里的兩岸年輕人希望對古鎮進行一場“把過去美好的事物用當代的手法為未來保留”的改造,實現老手工藝人的生存和傳承。
“一開始比我小了快40歲的年輕人過來找我談合作,我是懷疑的。”竹匠方任興坦言。但他還是嘗試著按照年輕人的要求,開始做“嵩口LV”。這款頗具創意的竹制包包,經過幾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們在微信上曬出,很快接到北京、上海等地的訂單要求,銷售一空。
在嵩口的改造中,在年輕人的啟發下,老手藝人感受到“枯木逢春”的欣喜。59歲的方任興開始探索竹編燈等新式竹制工藝品,成為嵩口有名的老“創客”。木匠林立陸召集起原本四散各地打工的老兄弟們一起回來修復古建筑。
“年輕人說修復古民居還得靠我們,現在我感覺又回到了從前的時光。我和老兄弟們又能多聞聞木頭的味道了。”林立陸感嘆。
一切才剛開始。下一步“打開聯合”團隊打算邀請莊傳盛、方任興和林立陸等人開設“工匠爺爺的手作坊”,讓來到嵩口的大人小孩能通過課程體驗等方式,與老手藝“產生感情”,吸引感興趣的人將手藝傳承下去。
經過一年多努力,2015年嵩口古鎮獲評首批“中國鄉村旅游創客示范基地”,是福建省唯一入選單位。
鄧海說:“嵩口是一個很普通的鄉村樣本,像是大家的‘老家’,我們希望在這里恢復健康的鄉鎮老聚落。我們不大規模建設,而是用細胞規模的再生方式,像中醫治病般慢慢生效。”
慢慢活化的古鎮人氣漸聚
來自農村的鮑瑞坊剛到嵩口時,看到老房子夯土墻沒什么感覺,甚至認為“這么破舊是城鎮化不達標”。但在兩岸年輕人的教育下,“70后”的他迅速轉變觀念。
“嵩口最大的希望在年輕人身上。老一輩知道留下來愛它,但不知道怎么提升它,而年輕人懂得結合現代的元素把它往前推。”鮑瑞坊說。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鮑瑞坊這樣的“覺悟”。當“90后”遭遇“50后”,沖突必不可免。
嵩口有一處獨特的建筑,當地人管它叫“電影廟”,顧名思義就是電影院和廟宇的結合,這座建筑的墻體,一面頗具現代藝術性,另一面則是傳統的紅墻灰瓦,已成為當地一處有名景點。
電影廟原本已閑置二十幾年,經過改造后成為嵩口一處公共文化空間。省市縣文藝演出下鄉表演時,電影廟1400個木椅總是坐得滿滿的。
如今的電影廟,村民都挺滿意,這是當地人與政府、臺灣團隊共同籌集資金、共同參與重修的成果。博弈中,盡管前期溝通已經花了很多時間,但矛盾還是爆發了。
年輕臺灣設計師褚湘淇覺得電影廟美極了,一些彩繪遺跡更是銘刻了歷史記憶,非常珍貴,她強烈建議保留。
可老人家不這么認為。“那些彩繪脫落了很多,看起來很舊,還是刷成白墻比較好。”
僵持不下階段,老人們趁褚湘淇不在時,偷偷請工人把彩繪刷白了。
褚湘淇回來后,突然發現彩繪消失了,一下子眼淚決堤,找鮑瑞坊“告狀”。
鮑瑞坊趕緊召集大伙兒商量。老人們看到事情“鬧大了”,慌了神。“其實褚湘淇很負責任,她無償幫我們設計,還為我們這一幅畫哭了。”82歲的鄒德銳老人反思道。
鮑瑞坊趁機給村民們上了一課:不是什么建筑都是新的好,這白墻刷掉的,可是千金萬金買不來的寶貝,一旦被摧毀,就無可挽回!此后,村里沒再發生這類不可逆的“文物破壞事件”。
嵩口古鎮不是在做景區,不會遷走原住民,而要給大家更多時間和理解,在傳統與現代、懷舊與時尚、本地與外來的“激蕩”和“較量”中走出一條新路。
鮑瑞坊沒少挨罵,“這場嵩口實驗,我也是實驗品之一”,他說。但令他欣慰的是,越來越多嵩口人重新發現古鎮價值,自發參與家鄉改造。
村民莊朱輝說,父親上世紀60年代建的夯土老房子雖然保護得很好,但一直沒人住。現在有人詢問租房子的事情,我也開始有意識地收集整理家族歷史。
鮑瑞坊認為,僅僅整治環境,留下鄉村的“空殼”是不行的,還要培育產業,“政府保護也好,民間保護也好,只有古民居、老產業和我們平常人發生關系,產生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它們才能真正得到保護和傳承。”
嵩口古街并非一成不變,它也吸納不少現代元素。這里既有類似北京798“熊貓慢遞”的“嵩口鎮時空郵局”,也有類似南鑼鼓巷創意小店的“存取時光”,它不僅提供果汁、椰絲小方糕,還提供各種文創產品,甚至還提供文化活動空間。4月份,嵩口街道居民盧天明在“存取時光”里舉行了一場《閑談嵩口古街》的講座;5月份,鄭啟養在時空郵局講述《觀音亭的故事》,過去與現在、懷舊與新潮在這里慢慢相融共生。
這一切時尚元素的帶入,離不開年輕人的“天馬行空”。吸引一群“90后”留下,這是古鎮活化2年來最大的收獲。
學旅游規劃專業出身的方玲,之前在福州市和北京市的規劃院工作過,曾計劃去日本,“證件都辦好了”,結果因為報名加入臺灣“打開聯合”的復興嵩口團隊,被很有誠意地“忽悠”過來,從原本打算待兩個月,到“一不小心”生活了兩年,并且打算繼續生活下去。
雖然方玲之前經常遭遇嵩口爺爺奶奶們狐疑的目光,“你年紀輕輕的怎么會留在這里?”但她執意留下來。如今作為“松口氣”客棧店長的她,很沉得下心。她覺得,做的事情也許很小,但能看到一種“連鎖反應”。比如沒想到“松口氣”客棧現在周末客源爆滿,越來越多人樂于在微信上分享嵩口的信息。
生于1992年的林露露則從一個嵩口年輕人的視角重新審視古鎮的復蘇。當初回到古鎮工作時,鎮里的一些人對她爸爸說:“你好好培養的女兒怎么讓她回到鄉鎮來生活?”爸爸覺得女兒在嵩口浪費了,試著勸說她去外面找工作。
但林露露堅信,“如果嵩口好起來,我以后也不會差。把周邊都做起來后,嵩口是值得讓人待的地方,外地人都能待得下來,更何況是本地人呢?”
“90后”臺灣小伙子蕭詠太曾在“打開聯合”嵩口駐地實習,他說,“我喜歡嵩口生活的慢步調,濃厚的人情味讓我絲毫感覺不到自己是個外來的人。在嵩口時我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是在午、晚飯后騎著腳踏車在鎮里穿梭,看著嵩口因為我的參與一天一天地在變化,會有滿心成就感。
蕭詠太后來因為要繼續課業回了臺灣,而更多的兩岸年輕人留在嵩口,希望在另一種生活狀態里找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道。
“嵩口的未來應該是一個很大的平臺。”負責嵩口“美麗鄉村”規劃設計的小伙子石浩男認為,以前鄉村根源上是小農經濟的熟人社會,如今需要在新的時代,發展出新的治理模式。“把老百姓和干部、老年人和年輕人重新組織起來,通過大大小小的組織群體,找到能夠適應這里發展的產業。”石浩男說,比如通過“松口氣”客棧開展種花計劃、手工作坊,把當地居民帶動起來,讓大家都得到利益。
“年輕人的回歸給鄉村帶來更多希望。”永泰縣委副書記雷連鳴認為,現在鄉村比較活躍的年輕群體主要有大學生村官、返鄉青年、創業青年、退伍軍人和掛職干部五大類。“像臺灣‘打開聯合’團隊這樣的年輕群體,主動留在農村,把農村創業當做自己的事業,給嵩口帶來很大變化。”
復蘇的嵩口還想走得更遠
投資經營示范公司、招募培養本地大學生、創辦示范文創店鋪……如今,閩臺合力探索的古鎮復興“嵩口模式”已成為住建部、國家發改委關注的實驗案例,當地農業、老建筑、民俗、手藝等經濟文化力量重煥生機。
舊元素得到改造。雷連鳴說,這幾年美麗鄉村建設,為嵩口的復興提供了很好的硬件條件,道路整治了,環境改善了,對歷史文化的保護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沒有整治前,有的老房子櫥窗被撬走,現在探頭裝了,院落圈起來了,鄉村硬件得到了保護。”
老元素得到激活。鮑瑞坊說,好多傳統文化的東西出現,包括鶴形路的夯土墻,做木工的、切石頭、弄瓦片的老工匠重新出現。還有老的湯圓擔,也有人“挖掘”出來,重新挑到街上賣。“古鎮復蘇了,人流慢慢多了。老百姓可能不一定懂得什么是傳統,但他知道這個東西挑出來,會有人喜歡,會有人買,文化和經濟搭配起來可以更長久。”
古鎮呈現出年輕的氣息。9歲的嵩口00后林子恒,今年過上了有父母陪伴的六一兒童節。而在去年,他還屬于“留守兒童”的一員。
這兩年,在上海打工的林子恒父母注意到家鄉嵩口的名氣越來越大。媽媽于梅青坐不住了,“想兒子都快想瘋了,聽說老家也有創業機會,我們立刻決定動身回家!”
夫妻倆在老家的一棟舊房子里開起了農家菜館,主打嵩口特色菜月子雞。年輕人還上門來,教夫妻倆怎么做出自己的招牌、定位。
“年輕人還真挺有想法的,他們教我到河邊去撿鵝卵石做裝飾,不用花錢,就把店門口布置得很有特色。”于梅青很滿足于現在的生活,哼著歌在小店里忙進忙出。
臺南人鄧海已經在嵩口住了兩年,妻女也隨他從大城市來到嵩口,體驗鄉村慢生活。
“我是一個媽媽,很明白母子分離的痛苦。”鄧海的妻子吳婧說,“村里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很多,鄉村復興最終還是要解決人的問題。”
嵩口是基于鄉村記憶的活化實驗,希望重塑一種鄉村生活的現代形態,這注定了它不可能急于求成。古鎮的改造呈現良好態勢,但仍是“進行時”而非“完成時”。一些問題依然有待在現實中作出解答。
譬如,年輕人的問題。在鮑瑞坊看來,目前古鎮吸引年輕人回來的效果挺好,但依然需要努力。“年輕人很有情懷,也想做一番事業。前兩年我花了很多時間鼓勵他們,讓他們的情懷根植下來。但是到底花三年五年在這里值不值得?最終要靠嵩口越來越好,才能支撐起年輕人的夢想,配得上他們的情懷。”
“很多古鎮來和我們談合作,他們問,這是你喜歡的狀態嗎?我說是的,這是我喜歡的事,并且我正在為這件事情的未來努力。”方玲說,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是在理想支撐下做事,未來需要進一步讓夢想照進現實。
而嵩口本地是否能跟上節奏也是鮑瑞坊考慮的一個重點。“最終嵩口能不能發展,和老百姓息息相關。業態做得再好,老百姓跟不上,也是失敗。新古鎮新思維,我們的建設很慢,但老百姓跟上步伐可能更慢。”
有關鄉村治理模式的探索也在繼續。“老人覺得現在生活好多了,但鄉村原來的關系被打破了,需要找到一種新的方式把老百姓帶動起來,這個我們還在摸索。”鮑瑞坊說。
雷連鳴認為,政府做這項工作時,不僅是觀察者,更是參與者。嵩口這類古鎮型鄉村的發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人群集聚到嵩口,還會出現方方面面的問題。比如,年輕人在嵩口留下來,結婚生子,會碰到就醫就學等配套問題;城里人周末“自駕游”到嵩口,有停車場等配套問題。
“嵩口模式是不是可以復制?外來的年輕人如何與本地人更好融入?希望嵩口走出一條自己的路。”“80后”的雷連鳴在思考。
“新農村建設”不是一個新鮮詞匯。事實上,在中國的歷史上,也不乏民間探索者,早在1908年,日本留學回國的米迪剛就在河北定縣翟城村嘗試鄉村合作社和村民自治,更有“鄉建先驅”梁漱溟、陶行知曾做過不竭探索。
鄉村文明究竟該怎樣傳承,才能做到保得住、留得下、傳得開,這個問題在長時間里被反復提起。像嵩口一樣,一個個被選中的“試驗田”有的走出了樣本,有的卻歸于沉寂。
無論成功與否,總有一批人寄情鄉村,希望探索出讓“鄉愁”更美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