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張家港,兩個關于農民的故事耐人尋味—— 一個是,大新鎮長豐村村民陶永法在“5·12”地震后以個人名義捐建博愛小學,當被外界評價為“農民壯舉”后,他很是不解:干嗎非要強調是農民身份呢?在張家港,農民與市民的富裕程度和福利待遇已差別不大;另一個是,“江蘇首富村”永聯村斥巨資建的劇院投用近十年,幾個月前,這里舉辦過高規格的首屆中國農業論壇,但 “一把椅子看文明”,劇院里每把1000多元的真皮沙發椅依然如新。
著眼于城鄉統籌發展,不僅是張家港“十一五”發展的關鍵,而且仍將是“十二五”發展的依歸。
讓農村“短板”長起來
上海世博會期間,張家港永聯村組織萬余村民游世博。除了自豪于永聯村生產的鋼材被植入于中國國家館等三大永久保留建筑之中外,村民們更強烈的親切感,來自于世博會所勾勒的新興城市輪廓——以鄉村為基礎的城市。
永聯村正是以鄉村為基礎的城市。該村投資15億元建設的永聯小鎮,是亞洲最大的農民集中居住區,是全國首個擁有水幕電影的村莊,有全國藏書最多的村圖書館,館內藏書3萬余冊,還可與其他圖書館實現通借通還。永聯小鎮的建筑墻體均采用保溫材料,景觀照明都使用太陽能燈。當參觀者無不感嘆“永聯村不輸城市”時,村書記吳棟材卻一再強調,永聯小鎮完全按城鄉一體化標準建設,污水處理、超市、幼兒園、醫院等系列配套設施一應俱全,“我們不能讓農民住進高樓,卻要騎著自行車到10多公里外的鎮上打醬油。”
張家港市委書記徐美健認為,一個城市的競爭力,并不取決于其“單項”有多強,而在于能否兼顧并盡量拉長“短板”,他所指的“短板”,正是農村。
張家港從一塊貧瘠沙洲起步,以鄉鎮工業和開放型經濟崛起壯大,并于5年前率先進入江蘇全面小康達標縣“第一梯隊”。在沖刺“第二個率先”,即率先基本實現現代化的征程中,張家港鎖定“協調”,繼而提出“新木桶理論”——“如果把率先小康和率先基本實現現代化都比作木桶的話,后者無疑比前者更具高度。這種高,不僅指‘桶’的絕對高度,還包括‘桶板’的平均高度,以及‘板’與‘板’之間的差距更小。”徐美健介紹,目前張家港城市化率為63%,城鄉一體化正從加速期走向成熟期,以“協調”為行動指南,就有望將城鄉一體化改革的先發優勢轉化為經濟社會發展的可持續優勢。
公平“陽光”灑向農村
實踐“新木桶理論”,張家港全力以赴拉長“桶板”,緊盯“短板”。
基礎設施向農村延伸。張家港在全省率先實現村村通公交,所有鎮基本實現了15分鐘上高速和一級公路。即便在最偏遠的農村,也能見到跟城市一樣先進的學校、醫院和各項公共設施。如樂余鎮,距離城區30公里,但記者看到,樂余中心學校擁有250米的塑膠跑道,兩個籃球場,一個足球場,教室里電腦、電視、投影儀等都有,還有專門的美術書法室、綜合實踐室,硬件設施一點不比城市差。
公共服務向農村覆蓋。張家港在全國率先將城市理念引入農村,目前所有農村社區均已建立統一的“12345”社區管理服務網,農民足不出戶就可享受幾十項全免費或補貼性服務,219個社區衛生站形成100%覆蓋的衛生服務網絡,近七成農民的基本醫療衛生問題在社區解決。教育方面,市教育局局長王松石介紹,為推進城鄉教育均衡發展,市里每年投入10多億元,通過校長輪崗、組團支教,以及城區學校教師參評高級教師職稱須有兩年以上農村學校工作經歷等硬性規定,來拉長農村教育軟實力的“短板”。
現代文明向農村傳播。徐美健說,硬件、服務的均衡還是淺層次,用城市理念教育農民才更意義深遠。對此,該市針對農村推出大型公益文藝“村村演”,千場電影“月月映”、廣場文藝“周周辦”、文明書場“天天說”。去年,永聯村還自創一套 “文明家庭獎”實施辦法,每年拿出1000多萬元對村民的文明行為進行獎勵,在當年考核中沒被扣分的家庭,每個成員能得到1000元獎金。但如果有一個人被扣分,每個家庭成員都要扣罰1分,該村民所在的小組成員每人也要被扣罰0.1分,形成文明行為的彼此監督。
打破“主導”與“配套”格局
在張家港 《關于城鄉一體化發展綜合配套改革的實施意見》中,計劃在2011年,基本形成城鄉規劃、產業發展、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社保一體化的新格局。這“五個一體化”,是張家港為破除二元壁壘發起的“總攻”,其中產業發展和社保一體化,既是“硬仗”,更是成敗關鍵。
產業發展一體化,就是要破除 “城市搞主導,鄉鎮搞配套”的城鄉產業發展不均衡。據介紹,張家港已提出“讓鄉鎮企業在城鄉統籌中大有作為”,這得益于上世紀80年代鄉鎮工業異軍突起之時,張家港就加快了農村工業化進程,如今,各鄉鎮產業集群非常強勢。如錦豐鎮的冶金產業,現擁有沙鋼、浦項兩大鋼鐵巨頭,其中沙鋼為世界500強企業。因勢利導,張家港突破鎮級限制,按產業布局對錦豐鎮進行“大錦豐”規劃,以金屬冶煉為主、以金屬深加工和現代物流為延伸的 “揚子江國際冶金工業園”橫空出世,去年實現銷售收入1435億元,利稅151.2億元。與“大錦豐”一起,“大楊舍”、“大金港”等千億級產業基地也在同時打造。
由此,鄉鎮強大的工業企業成為吸納農民就業的重要載體,加上社保助力,農民在張家港便可實現“離土又離鄉”,為土地集約、產業集中騰挪空間。據了解,張家港已在全省率先推出了養老、醫療、失業等五位一體覆蓋城鄉的社保體系,到明年,張家港將基本實現城鄉養老保險并軌,原本參加農村養老保險的農民,平均交1萬多元的“差價”,就能升級為城鎮養老保險,退休后每月可領到500多元工資,且逐年增長。
目前,張家港已提出了城鄉一體化建設的可量化指標——到2012年,農民集中居住度達到50%以上,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1.8萬元,城鄉居民收入之比在2:1左右……攻下 “硬仗”后,未來“加速度”會更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