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并不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深受貧民窟問題困擾的國家。縱觀世界城市發展史,貧民窟是城市化進程中的一種普遍現象。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曾經或者正在面臨貧民窟或者類似貧民窟問題的困擾。貧民窟,已經成為社會的毒瘤。
貧民窟之所以存在,農村人口大規模進入城市是最主要的一個因素。據統計,20世紀50年代以來,發展中國家的農村人口下降了約20~30%。城市的經濟機會驅動著農村貧民轉移到了城市。相對于迅速而又龐大的農村-城市移民進程,城市規劃和城市管理體系卻無法適應這些新的人口,這就加速了貧民窟的形成甚至擴大。
聯合國人類居住規劃署在2003年發布的報告顯示,全球貧民窟居民人數在20世紀最后十年里增長到了9億,增長幅度為36%;如果貧民窟居民人數繼續以同樣速度增長,2010年的貧民窟居民人數將達到12億,到了2030年將達到20億。
其中,亞洲的貧民窟居民人數最多,高達5.45億,占全球貧民窟人數的60%。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區城市人口居住在貧民窟的比率最高,高達71%,人數為1.66億。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區的貧民窟居民人數為1.28億。還有5400萬人居住在發達國家城市中類似貧民窟的環境里。
高人口密度,移民眾多,高失業率,使貧民窟逐漸成為貧困、犯罪、吸毒、被遺忘者與被損害者的代名詞。巴西此次清剿貧民窟,也凸現出貧民窟治理已經成為一個世界性難題。
巴西:
強拆貧民窟無效果
嘗試剛柔并濟治理
本報訊 在巴西,相當數量的城市人口居住在非正式的或不合法的居民區中,常常占用公共土地。據統計,貧民區人口約占里約熱內盧全部居民人口的25%。這些貧民區是一些外來打工者的家園,但是其衛生條件極差,常常遭受自然災害和犯罪的侵擾。著名影片《上帝之城》令里約熱內盧的貧民窟舉世聞名,這里的貧民窟也成為全世界最有代表性的貧民窟。
歷史上,巴西的多屆政府都曾試圖以強拆的方式清理、甚至消滅貧民窟,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被城市的管理者強行趕走后,窮人們又會另選他處蓋起新的貧民窟。因此,里約熱內盧警方的本次清繳活動究竟能達到什么樣的效果還是未知數。同以往一樣,在警方攻占阿萊芒貧民窟前,貧民窟中的黑幫分子早已逃到周邊地區。
由于缺乏治理,里約熱內盧的貧民窟和外界如同兩個世界,有著不同的法律、經濟體系及自成一體的社會準則。許多貧民窟長期被黑幫所控制,販毒、兇殺案件司空見慣,這使得里約熱內盧的兇殺案件居高不下。
“和平警隊”進駐貧民窟
由于長期成為“城市孤島”,在一定程度上,貧民窟里的黑幫扮演著“政府”的角色,他們控制著水、電、天然氣等基礎服務,還宣稱能為居民們提供“保護”。警察和軍警每次在貧民窟展開治理行動,則更像是在“他國土地”上與敵人作戰。在暴力解決貧民窟問題的同時,巴西政府也開始嘗試采用柔性的手段。如里約熱內盧市當局從今年年初開始發起了一項“和平警隊”的計劃,讓“和平警隊”進駐貧民窟。截至目前,他們已安排了12支“和平警隊”,管轄35個貧民窟。他還打算到2014年在160個貧民窟建立“和平警隊”。
這些警察的職責一半是傳統警察的工作,一半是社會工作。他們的任務是獲得居民的好感。比如說,警察們會到育兒中心,與兒童打成一片,讓這些兒童在他們腿上爬來爬去,還玩著他們的收音機以及帶有皮套的手槍。一些警官還中斷巡邏任務,教孩子們彈奏吉他和小提琴,并教他們學英語。
新加坡:
罕見的成功個案
貧民窟轉型組屋
本報訊 一名外國人曾這樣描述上世紀70年代的新加坡市貌:臟亂且擺滿小販攤檔的五腳基;晾著洗好衣物的竹竿無序地往窗外伸出;原本僅夠兩個大家庭生活的房屋擠滿了50個人,而且得共用一個廚房和一間浴室……
不過,這已是不復存在的情景。新加坡在不到40年間通過機構改革和基礎設施的建設,成功消除了這個彈丸小國發展初期相當普遍的貧民窟景象。世界銀行在2009年的世界發展年報中稱新加坡是全球消除貧民窟最成功的范例。
為了消除貧民窟,新加坡政府推出了“組屋”計劃,組屋社區相當于新加坡政府給新加坡永久居民或公民的福利房,位于離市區較遠的地區,大多數為13~14層的電梯房。由于組屋屬于福利房,價格非常低廉。組屋雖然是保障性質的居住區,但是配套設施卻十分完善,有公共汽車轉換站、地鐵站、出租車等待中心等交通配套,其他如商業中心、銀行、學校、圖書館、劇院等一應俱全。
在貧民窟的消失過程中,新加坡政府并沒有使用任何暴力拆遷的手段,因為所有低收入者的理性選擇必然是組屋,就這樣物美價廉的組屋逐漸取代了臟亂差的貧民窟。新加坡政府對建好的組屋,還會經常跟蹤維護。一般5年到10年政府就會出資翻新一下老的組屋,不僅是維護外立面,還會增加一些新的設施。例如老式的樓梯樓里會加裝電梯等等,而且這完全是政府出資的,居民不用負擔一分錢。
“它的成功必須歸功于經濟的高速增長,并且自建國以來就有個非常專注的政府。加上它是個城市國家,也大大地促使干預政策有效實施,這也間接提供了一個經驗,即城市化的成功需要全政府上下采取協調行動。” 世界銀行在2009年的世界發展年報中總結道。
法國:
貧民窟與城區隔絕
導致巴黎大騷亂
法國也有數以千計的貧民窟,位于巴黎北郊的拉庫爾納夫無疑是最廣為人知的一個,2005年底震驚世界的巴黎郊區騷亂,就是首先從這里爆發的。
巴黎郊區貧民窟的一棟20多層的居民樓里,往往會住著成百上千戶移民家庭。貧民窟里既沒有警察,也沒有清潔工人,甚至連最基本的郵箱都沒有。樓房入口的過道成為這里的年輕人“方便”的場所,臭氣熏天的味道令人不愿意多停留。
城區與郊區貧民窟的相對隔絕,讓法國政府推行的文化融合遭到“地緣文化”障礙。這些移民和他們在法國出生的下一代抱怨在就業、置業機會上受到排斥。居住在這些貧民窟的法國年輕人,從少年時代就一直在體味著被遺忘的感覺。這也成為2005年巴黎郊區騷亂的根本原因。
法國在處理貧民窟問題上至今沒有什么有效的辦法。今年巴黎警方一度強拆了2600多個貧民居所和窩棚,并將吉卜賽人和部分非洲移民強行驅逐出境,這一做法引發了國際輿論的譴責。
印度:
治理幾十年越治越大
貧民窟人口將破億
隨著人口的增長、經濟的發展、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印度城市里星羅棋布的貧民窟一天比一天多。孟買是亞洲貧民窟人口最多的城市,650萬人生活在貧民窟,占全市人口的將近一半。印度政府最新數據顯示,印度城市貧民窟的人口預計明年將達到近1億的規模。
雖然印度政府的貧民窟治理嘗試已經開展了幾十年,但效果一直不佳。近年來,隨著印度經濟地位的提升,印度政府改造城市貧民窟的渠道拓寬、投入增大,使貧民窟的環境有所改觀。
上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印度政府曾推出“城鎮無貧民窟”政策,試圖通過強行安置等措施來解決貧民窟問題,但沒有獲得成功。1996年,印度政府發起“全國貧民窟開發項目”,撥出大筆資金為貧民窟提供飲用水和社區公廁服務,大約4600萬人受益。
2009年,印度總統帕蒂爾表示印度政府將開展城市特殊造房計劃,旨在為城市窮人和貧民窟住戶提供住房,爭取在未來5年消除貧民窟。為此印度中央政府將為地方各邦政府提供資金支持,預計全國將為貧民窟窮人建造1500萬住宅。
不過印度政府面臨最大的麻煩是貧民窟的拆遷問題。印度憲法規定,一切公民均享有在印度領土內自由遷徙的權利,這使得印度農民可以自由地遷往城市居住。這些心懷城市夢的農民也就隨便在城市里劃地而居,并靠著做小生意、收垃圾等維持生計,這就讓貧民窟的規模越來越大。盡管貧民窟內生活條件極差,但只要有一天開發商看中了這里,就必須出大價錢與這些貧民窟主談拆遷,從此改變命運。
人人和諧相處
盡管處于社會底層,但這些貧民窟主人手握政客懼怕的“尚方寶劍”,那就是選票。在每一次印度大選或地方選舉中,數目巨大的貧民窟選民都是任何一個政客不敢忽視的強大政治力量。每逢競選時,政治人物都會到臟亂差的貧民窟爭取民心。
與西方貧民窟必然會導致黃、賭、毒泛濫和黑社會控制,社會矛盾加劇,社會動蕩不安不同,印度的貧民窟可謂民風淳樸。印度貧民窟的窮人與富人可以做到和諧相處,在孟買,即使深更半夜孤身一人,走過乞丐成群的棲身之地也絕對安全。有學者將其歸結為印度教傳統觀念和長期的種姓制度,貧民窟的窮人往往認為自己的貧窮是天生的。
光怪陸離的城市毒瘤
記者窺探南美最大貧民窟:
光怪陸離的城市毒瘤
(記者 王希怡)夜幕時分從里約熱內盧市區仰望依山傍海的Rocinha,那里璀璨的燈火會給人一種繁華的錯覺。然而事實上,Rocinha是南美洲最大的貧民窟,落后、雜亂、危險才是那里的真實面目。
在Rocinha,電影《上帝之城》內黑幫間刀光劍影的血腥爭斗,隨時都可能上演。
門票高還有規定線路
今年4月,記者在巴西采訪期間,特地前往Rocinha一探究竟。有別于一般的景點,Rocinha不是一個外來人可隨意進去閑逛的地方,游客需支付99雷亞爾(約合400元人民幣)參加當地旅行社組織的“貧民窟游”,方能進去一探究竟。否則,丟財事小,可能還有喪命之虞。
在Rocinha土生土長的Vitor告訴記者,開發貧民窟游能為當地居民生活帶來收入,所以當地居民一般并不太在意外來者的到來和他們的好奇眼光。
但是,如果游客離開他所帶領的“安全路線”,那么連Vitor本人也無法百分之百保證游客的安全。
沿著彎彎曲曲的小巷深入Rocinha,記者沿途看到里面的居民大部分是黑人和當地土著。許多人在店鋪里或敞開大門的家里說笑、玩樂、打鬧,一副游手好閑卻悠閑自在的模樣。
Vitor表示,與外界想象的不同,貧民窟里的居民大多數是安分守己的窮苦大眾。許多人懶惰慣了不愿意自力更生,販毒只是其中的一小撮人。
黑幫小頭目帶機關槍
話雖如此,走到一些稍微僻靜的角落,Vitor也會小聲提醒我們不要喧嘩、不要停留、快步通過,這時候他自己的神色也往往會顯現出幾分緊張。參觀過程中,記者不得隨意拍照。只有在一些指定接訪的商鋪、學校和居民家里,才被允許拍上幾張照片。
記者在參觀的過程中,曾無意中瞥見一張一看就感覺有點“來者不善”的面孔。定睛一看,是一個膀圓腰粗、神色陰鷙的男子,視線再往下移,赫然見他雙手半掩著一支機關槍。記者不敢聲張趕緊快步趕上Vitor。事后追問Vitor得知,那個男子正是當地一個黑幫團伙的小頭目。
貧民窟“游程”歷時一個小時多一點,參觀的地方包括一家小小的幼兒園和一家專門向游客兜售手工制作品的小店鋪,再就是街上的景觀。
感覺如管中窺豹,只見一斑。貧民窟險惡的一面依然隱藏在黑暗中,不為外人所知。專題文字:東萊(除署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