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網貴陽3月29日電(記者 李平) 貴陽市公安局觀山湖公安分局近日在觀山湖區陽關小區內查獲一賭博窩點,當場收繳賭資38萬余元,抓獲參賭人員23名,這其中有不少是征地拆遷富裕起來的農民。
伴隨著城鎮化進程,不少城郊農民靠征地拆遷“一夜暴富”。暴富之財怎么花?暴富之后日子怎么過?吃完“老本”怎么辦?
“暴富之財”成了“賭博之資”
家住貴陽市觀山湖區金嶺社區新寨26歲的何海是本次被抓獲的賭博人員之一,2005年,何海家的0.8畝土地被政府以7萬多元征用。
初中學歷的何海腦子活、會來事,加上父親在村中有一定地位,可謂村中的佼佼者。城鎮化建設給何海一家帶來不少財富,“我家每年飯店租金有10萬元,去年自己承包土石方等小工程掙了100萬元。”
“有事的時候去工地上談生意,沒事的時候和生意上的朋友、同村的征地拆遷戶打麻將。小打10元一盤,大打100元以上一盤。”何海說,村里無業的征地拆遷戶靠打麻將消磨度日的人不少。
查獲此次賭博窩點的觀山湖公安分局金嶺派出所所長謝榮說,“這20多名賭徒有觀山湖區的征地拆遷戶,有周邊搞工程的小老板,他們賭博起來一般都是100元以上開打,旁邊人還可以押200元至500元不等的籌碼,每把牌的輸贏都在三四千元。如果通宵賭博,一晚下來,輸贏在5萬元到10萬元之間是常事。”
新寨村村支書鄭航告訴記者,全村有2677人,大多數征地拆遷戶過著“打短工、打麻將、做包租公”的生活。由于村里婦女一般在家帶小孩而且工作不好找,女性打麻將賭博的人數也不少。“前幾年發生過年輕人把父母20多萬元征地拆遷款、養老錢全部賭光一夜返貧的事件。”
70%靠征地拆遷款度日
從2004年開始,新寨村和附近區域開始征地拆遷。新寨村全村3700余畝土地被征用,失地農民達2500余人,涉及全村90%以上的人口,其中三成村民的房子被拆遷,平均每戶征地拆遷所得補償款20余萬元。
新寨村村民的征地拆遷款都干嘛了?“村里60%以上的農戶買了小轎車,70%以上的村民加蓋房屋當起了包租公,靠微薄的租金維持生活。”鄭航說,很多村民都是表面上“穿起皮鞋、放下褲腳”的市民,思維觀念卻和以前卻沒多大變化。
何海父親何文玉說,村里年輕人重活不愿干、輕活干不來,打麻將沒錢了就向父母要、向朋友借,真正去學點技術、提高自身能力的人不多。“家門口有30多家高新技術企業,招的都是剛畢業的應屆大學生,幾乎沒有村民進這些企業上班。”
“過去這里的村民靠種蔬菜和外出務工討生計。征地拆遷后,相對舒服的生活反倒讓他們有了惰性,苦臟累、工資低的活一般都不會再考慮。”鄭航說,現在最頭疼的就是中青年就業問題,在家待崗的年輕人就有500多人,政府以前組織的就業培訓要么課程老套沒興趣,要么課程太短沒效果,再就業渠道很窄。
據了解,新寨村征地拆遷戶的工作情況大致可以分為三種:5%有門路的村民搞工程,但工程量不穩定;25%的村民做司機、保安、裝修等工作;70%不愿上班、找不到工作或喪失勞動能力的村民,靠征地拆遷款度日。
“老本”吃完怎么辦?
今年74歲的管順明,2005年時把16萬多元征地款存進銀行用于老倆口養老,現在存折里只剩下3萬多元。“看病、生活、吃酒都需要錢,用著用著錢就沒了。現在兒女不給我們生活費,我們也不給他們錢,為了補貼家用,我還在政府已征用但未建設的土地上種些蔬菜吃。”
如何解決失地農民后續生活來源?“希望政府在征地時,能給村集體預留一定量的土地作為可持續發展的項目支撐。例如,在村民自愿原則下,以村民部分征地拆遷款作為入股方式,在村集體土地上開發商用地產等。比如集資建一個建材市場,村民可以通過門面、物業、管理費獲得收入。”鄭航說,村集體每年給村民繳納農村養老保險、合作醫療保險、70歲以上老人每月慰問金等公益性支出項目就要50多萬元,但現在村集體幾乎是“零收入”,吃的都是前幾年賣地攢下來的“老本”。
鄭航說,如果村集體有預留發展的土地,村民的征地拆遷款就能用在這些項目上,而不是用來賭博揮霍或坐吃山空。“對于這個提議,村兩委召開過十多次會議,90%以上的村民都同意。”
記者與多位村民交談,村民都知道并支持這個想法。今年68歲的新寨村老支書陳德珍說:“村民的征地拆遷款省吃儉用頂多還能支撐三四年,用完之后怎么辦?”
貴州大學社會學副教授張輝認為,城鎮化過程不是簡單的農民上樓過程,更是一個后續生活可持續化的過程。在征地方面,政府不妨適當讓利,留出部分集體用地作為村集體經濟后續發展的支撐,通過嚴格規定村集體用地的范圍和事項,真正讓集體的資產造福于民。另外,在村民自愿原則下,政府還可以嘗試把村民的部分征地拆遷款集合起來,讓集體與企業共同合作開發商業項目,使村民的資金有投資發展、增值保值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