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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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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西安晚報》報道，陜西省西安市公交六公司日前接到一件特殊的郵件，信封內(nèi)有一張嶄新的一元錢和一封感謝信。這是一位84歲的老人快遞寄來的，只為歸還一年半前乘車時所欠的1元車費。老人的真誠感動了公交公司的工作人員。
如果報道的真實性可靠的話，這位老人的舉動足可以感動更多人。一元錢不多，卻顯示著當(dāng)下社會彌足珍貴的誠信。從老人信中的陳述來看，盡管當(dāng)時司機比較體諒地說，老人家只投一元就可以了，但老人還是念念不忘，信中擲地有聲地說“公家的錢，公私要分明”——這種清廉的思想，也是值得提倡與學(xué)習(xí)的。
不過，在老人舉動的閃亮點之外，有個不大為人注意的細節(jié)，容易令人遐想。就是欠下這一元錢，是在一年半以前，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為何老人不是在記憶猶新的幾天之內(nèi)還錢?就算有其他事情耽擱了，或者一時遺忘了，那是什么觸發(fā)了老人的記憶，時隔一年半之久又想起還錢呢?
用不著拐彎抹角，一個合理的推測是，近年來關(guān)于老人的負面新聞和話題太多。老人摔倒訛人不敢扶，老人碰瓷成職業(yè)，老人坐公交與年輕人強搶座位……一時間還掀起了“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的話題討論。無論討論結(jié)果如何，都或多或少地將“壞人”的標簽粘貼在老人風(fēng)霜的顏面上，對老年人形成了輿論的道德壓力。這位84歲的老人，對社會熱議話題，也不可能沒有耳聞與視見，偶然的一個觸動都可重啟他的記憶，令他在一年半后的某一天，想起曾經(jīng)欠下一元錢的公交車費。
其實無論讓誰評論，一位八旬老人欠下一元已被公交司機口頭“豁免”的車費，即便不還，也沒有必要上升到有失誠信與良善的道德批判層面。而免費乘公交，則是老人們本應(yīng)享有的福利，有關(guān)部門在感動之余，更應(yīng)該檢討究竟是因為地域、身份，還是一張人為設(shè)限的證件，沒有令這位老人知曉并享受到相關(guān)的社會福利?
盡管再合理的推測都可能被證偽，但八旬老人一年半后歸還一元車費，令人感動的背后，更令人感嘆：如果將老人近乎敏感的誠信與廉正品格訴諸于普通老人，是否過于苛刻?正常的社會，其實應(yīng)有“一元錢”的寬容度，何況是對一位老人?
但另一面不容回避的現(xiàn)實是，關(guān)于老年人鋪天蓋地的非議，其實已經(jīng)傷害到老年人的群體尊嚴。2013年12月19日，沈陽街頭一位老大爺被人撞倒，明明沒有醫(yī)保，卻說出“你走吧，我有醫(yī)?！钡纳埔庵e言;2013年12月25日，河南鄭州十幾位老人在街頭舉牌，呼吁“倘若我摔倒,請將我扶起”——這些老人的行為都有令人感動之處，但也未嘗不是面對輿論傷害的一種自我救贖與保護。
置之于這樣的背景之下，西安八旬老人時隔一年半歸還一元錢，說是個人嚴格的道德自律，也可以說是為老人群體的道德形象又做了一次力所能及的修補。而實際上，老人集體道德形象的破損，其責(zé)任很多時候、很大程度上，不能歸因于老人，而就像這位八旬老人本應(yīng)免費乘公交卻要因欠下一元車費而惴惴不安一樣，原因在于對老人應(yīng)有的權(quán)益保護與照顧不足。
近日，全國老齡辦等24個部門聯(lián)合發(fā)布了《關(guān)于進一步加強老年人優(yōu)待工作的意見》，這表明老人權(quán)益的缺失已引起國家層面的注意。但在老人權(quán)益得以全面落實之前，我們的社會，我們的年輕人，與老人相處時，也應(yīng)該更多寬容而不是更多硬性碰撞。否則，老人們越自律，我們就越慚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