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各地的城市雕塑屢屢成為人們的笑柄。今年以來,中招的就有西安的“長安門”,襄陽的射雕情緣,烏市的18米飛天等,和上述雕塑相比,鄭州的“流氓豬”無疑是最具娛樂精神的一個。因為“流氓豬”既不勞民傷財,也缺乏宏大敘事,就算設計者賦予“孝順”的象征意義,也不過給民間解讀增添了更多的反諷意味。
兩個豬的造型確實充滿爭議,一公一母、擬人化的袒胸露乳和親密接觸的造型,既可以理解為小豬為母豬捶背,亦可以解讀為兩只豬在“爽歪歪”。截然相反的兩種表達并不令人驚奇,這說明公眾的娛樂精神,也體現公眾對城市公共建筑的關切。
城市雕塑不只是裝點城市臉面的首飾掛件,而是體現城市氣質的符號象征。商業文明繁榮的西方城市,從歐洲城邦時代起,寫實性的城市雕塑無處不在。作為農業文明的代表,中國歷史上從來不缺繁華帝京和都市,但并非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西方城市。因此,城市雕塑從來沒有真正走向尋常市井,不具世俗意義,只是象征皇權威儀至高無上的符號。
中國真正的城市雕塑,實際上是在改革開放之后。但基于城市文化的積淀不深,價值城市化進程的洪流浩浩蕩蕩,中國城市雕塑或不倫不類地拷貝西方模式,或以城市治理者的喜好而存在,或者是政績工程的道具標本,甚至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權力尋租所致。一句話,中國城市雕塑的痼疾,恰如一位突忽而富的婦人,缺乏最基本的審美常識,而只能用穿金戴銀來彰顯身份,結果自然是俗不可耐,不僅不能反映城市的氣質,反而異化為畫蛇添足的城市惡俗。
故而,中國城市才會出現城市雕塑拆了建建了拆再拆再建的惡性循環,而不管如何建,總能引發輿論熱議甚至公眾惡搞。不是人們對中國城市過度苛刻,而是中國城市確乎患上了注重外表匱乏氣質的城市病。從一線城市到二三線城市,中國城市盡刮摩天大樓風,而且很多城市要爭世界第一高。城市天際線是高了,地上的馬路也寬了長了,高架、地鐵也縱橫成城市立體化交通。各種歷史的、現實的、寫實的、抽象的、怪誕的城市雕塑也點綴其間。按理說,中國城市的現代化程度應該很高了,和西方城市相比,中國城市也應算得上“氣質美人”了吧。可別的不說,一場大雨就讓包括首都在內的城市現了原形。中國城市金玉其外的宏大建筑,包括一眾城市雕塑,讓中國城市在地球人面前成為“銀樣镴槍頭”的現代笑談。
筆者無意將“流氓豬”雕塑也歸入城市形象的敗筆,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流氓豬”雕塑同樣是雕塑者按照自己的意愿或秉承城市治理者的旨意來完成的,這種或來自權力或藝術的孤芳自賞,由于缺乏事前的民意考驗和世俗化認可,因而成型之后難免會在眾意的審美聯想中被娛樂和惡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