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領華爾街”目前已經蔓延成為美國全國性的抗議運動,這是美國中下階層爭取就業權利,向華爾街金融資本發出吶喊的一次斗爭。金融危機爆發以來,奧巴馬曾經傾全力拯救華爾街金融機構,挽救瀕臨崩潰的經濟,及推動健保改革,但對于直接沖擊中產階層生活的失業等問題,奧巴馬卻束手無策。不斷攀升的失業率以及沉重的債務負擔使美國中產階級正在面臨坍塌的危機,這對美國經濟而言無疑是致命性的打擊。
上世紀以來,中產階級的迅速崛起一度成為美國經濟發展的中堅力量,然而這種趨勢近些年來卻發生了逆轉,經濟增長的收益流向了富人階層尤其是富人中的巨富階層。90%的美國家庭的收入從1973年開始幾乎就沒有增長,與此同時,最富有的1%美國人的收入卻增加了3倍。更糟糕的是收入流動性的減少,這意味著社會中下層的人改善收入狀況的機會減少。特別是金融危機以來,不斷攀升的失業率以及沉重的債務負擔使美國中產階級正在面臨坍塌的危機,橄欖型社會有向“M型社會”演變的趨勢。
此次經濟危機給中產階級帶來更加沉重的打擊,危機抹掉了5萬億養老金和存款,家庭資產負債表嚴重受損,多達200萬家庭由于無力支付房貸而失去住房,美國中產階級的人口數量就以驚人的速度大幅下降,2010年的中產家庭收入掉到49445美元,和1997年處于相同水平。數據顯示,中等收入的工作已經逐漸從美國經濟中隱退,2010年,美國中等收入工作所占比例已經跌至42%,低于1980年該比例52%十個百分點。中產的流失也使得美國國家競爭力開始下滑,根據世界經濟論壇授權本刊發布《2011-2012年全球競爭力報告》,美國排名3年來持續下降,美國迫切需要為重振國家競爭優勢做更多的事情。
美國中產的塌陷表面上看似乎是一次金融危機的摧毀,然而更深層次看,財富分配機制嚴重失衡才是根本。應該講,財富分配的失衡是美國長期片面追求更繁榮的經濟和美國在世界上競爭力的提高所付出的巨大代價。華盛頓自由派智庫美國進步中心的經濟學家希瑟·鮑施伊說:“過去的30年中,美國的經濟增長只是‘養肥’了那些站在收入階梯頂層的人。目前美國的貧富差距問題并非是幾只‘肥貓’把美國的收入水平抬高了,而是余下的大部分美國人幾乎看不到自己收入能增長的機會,甚至是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工資因通貨膨脹一年一年往下掉。”
可以說,是美國社會的財富分配機制使得“肥貓更肥”。21世紀初,美國的經濟衰退將貧富差距的壁壘越筑越高。精英集團控制著國家經濟,拋棄民主,獨斷專橫,濫用權力,為所欲為,美國已經從自由資本主義走向權貴資本主義。
一方面,經濟社會的主導權總是由小部分精英階層掌控,財富統治是美國財富史上不變的規律。富人在精英化過程中,占據特權收益,甚至控制選舉,使政治淪為為自身利益集團服務的工具。民主在被操控的政治環境中遭受著嚴重的威脅和破壞,窮人的利益訴求可能無法尋得有效的渠道,于是富人越富,窮人越窮。
另一方面,過度的金融化往往是經濟霸主衰退的開端。當一國的制造業發展到一定程度,投資家們開始尋覓更多的投資熱點,各個年代的財富大亨們最終的選擇都驚奇地一致指向了金融業。短期游資和風險投資開始在國內外大規模游走,金融化的程度越高,資產越可能迅速膨脹,于是投資等輕松賺錢的方式受到了制造業商人的追捧,而正常的生產經營活動由于偏低的收益率被遺棄,介于窮人與富人之間的中產階級群體開始壓縮。
當前人們普遍擔心,失去中產階級的消費動力,美國經濟復蘇將遙遙無期。為了拯救在危機中越陷越深的中產階級,2009年2月奧巴馬政府組建了由副總統拜登領導的專門機構“中產階級勞工家庭特別小組”,研究為美國中產階級特別是下中階層提供支持。現在奧巴馬提議向富人增稅,以確保年收入超過100萬美元的富豪所繳稅率不低于中產階級,這也許是一個好的信號。然而,美國如果不改變金融資本掠奪國家財富的本質,不重振美國中產階級和國家競爭基礎,那么財富之殤可能會越來越大。
對于中國而言,壯大中產階層同樣是一個刻不容緩的戰略性命題。因為,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向“橄欖型社會”轉型,畢竟只能靠中產階層,而這需要更多的在財富分配機制上做文章。
(張茉楠 作者系國家信息中心預測部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