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1+1》2011年8月16日——污染,不能“上山下鄉”!
解說:
云南曲靖興隆村,媒體報道:每年至少六至七人死于癌癥是否屬實?又是否與鉻污染有關?鉻渣污染尚在調查,廣西南丹縣車河鎮,眾多家長送孩子就醫均檢查出血鉛超標。
記者:
當地的土壤里頭重金屬含量非常地高。
解說:
同樣是事發農村地區,同樣是工業污染導致,在產業轉移的大潮下,農村環境監測如何收緊?中西部地區如何對高污染項目說“不”?《新聞1+1》今日關注:產業轉移——污染不能轉移!
評論員 白巖松:您好觀眾朋友,歡迎收看正在直播的《新聞1+1》。
在昨天的節目當中,我們關注了云南曲靖的鉻渣污染事件。在這個節目播出之后,在今天眾說紛紜的微博當中我們看到了這樣非常特別的一條,這當然是一個絕對的曲靖出身、曲靖長大的人寫的,我不知道他具體的年歲,但在這樣一個平平淡淡文字的背后可能藏著一個多少有點感傷的與故鄉有關的故事。
這個博主的名字叫楊鴻未,他寫的是:“曲靖,我居住了18年的家鄉。它在中國人的視野中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被關注,遺憾的是被以一個鉻污染的新聞事件被推到前臺。雖然我不能再回到那片土地居住,但還是希望它得到善待,保留我記憶中那個藍天、白云、陽光明媚、草木青翠的悠閑的故鄉!”
其實對于現在很多人來說,可能的確是在快速變化的時代里頭,第一沒有故鄉了,第二沒有故居了。沒有故居好理解,一片拆,然后拆哪兒,到處都在建設,我們可能童年時候出生的那個故居已經變成一個廣場了。沒有故鄉呢?因為我們的生活半徑變大了,我們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其中相當大比例的人是從農村來到了城市里居住,好像故鄉一下子就遠了。但是故鄉真的那么遠了嗎?
當我們可能非常努力地讓身邊某一個化工企業或者說污染的企業離開了城市,然后我們就心安理得睡去的時候,你有沒有接下來想過下一個問題,它去了哪兒了?它有沒有可能是離開了你在城市中的這個家回到你的老家當中呢?非常有可能。所以今天我們一起來關注我們的家鄉,在這個時候其實你發現故鄉從來就沒有走遠,話題還是要回到曲靖了。說到什么呢?
說到我們記者在關注曲靖鉻渣污染的事件當中,在深入調查的時候發現,離鉻渣的堆放點兩公里之外有一個村子叫興隆村,多好的名字,興隆村,但是近幾年的時間里頭,癌癥突然異常地開始高發。那么它跟鉻渣的污染和堆放究竟有什么樣的關系嗎?看我們記者的調查。
(播放小片)
小片中聲音:
云南省曲靖市政府昨晚通報,云南省曲靖市兩個月前發生的劇毒工業廢料鉻渣非法傾倒致污事件……
對于南盤江的影響,根據環保部門的監測……
廣東省環保部門表示目前珠江水質監測結果沒有異常。
解說:
最近當云南曲靖鉻渣廢水可能污染珠江源頭的消息經媒體報道,隨著而來的是沿江大城市居民對于水質安全的關注和焦慮,各地環保部門緊急行動,跟蹤發布動態消息,這些為的都是讓居民安心,但是除此之外我們也有著另外的疑問,面對鉻渣污染事件,生活在化工廠附近的居民他們又是否會受到鉻污染的影響呢?
鉻渣堆場附近嚴禁放牧,肺癌晚期的村民依照偏方每天生吃五十多只臭蟲來緩解病情。今天媒體發布的一組照片,加劇了人們對于當地生態環境和居民健康的擔心。同時,媒體引用村民的說法,化工廠附近的興隆村每年至少有六至七人死于癌癥。那么實際情況究竟怎樣?今天我們的記者也前往當地進行了解。
本臺記者 陳文杰:現在我們可以看一下,在這個堆放點的旁邊幾十米左右的距離就是這家化工廠的廠址所在。那么興隆村就位于這個堆放點和這家化工點的西南方向,總共距離兩公里左右。
解說:
兩公里之間,一邊是人們生活的村落,一邊是常年堆放著鉻渣的化工廠。這樣的距離是否安全?近些年,興隆村不少村民罹患癌癥的消息又是否真實?
記者:我問一下,你們村子你知道得癌癥的人嗎?
興隆村村民1:多。有多少人不知道,反正是多。(這些年)怕有三四十個人。
記者:你知道大概有多少人嗎?
興隆村村民2:我也不知道。
興隆村村民3:腸癌、肺癌、肝癌。我知道的四個,死掉的有三個。
解說:
面對不同的說法,當地衛生部門的工作人員為我們出具了一份他們的統計數據。
陸良縣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副主任 張鑫:我們(調查)從2002年到2010年總共九年時間,我們總的排查以后,是14例癌癥患者。
解說:
同時人們也想知道,村民身患癌癥和當地化工廠之間究竟有沒有關系?
興隆村村民2:就是從化工廠開廠,慢慢慢慢就多了。
解說:
今天我們也電話采訪了一位陸良縣的居民,他告訴記者,自己有兩位住在興隆村的親友都因癌癥離開了人世,對于親友身患癌癥究竟和化工廠之間有沒有關系?他對記者講了其他村民的經歷。
陸良縣居民:他們找的(次數)太多了,得到的回應呢,你認為你得癌癥,是跟化工廠的鉻有關,你拿出證據來,你拿個化驗報告出來吧,村民有能力做這個事嗎?
解說:
另外,這位居民還告訴記者,在他看來當地的環境污染早已是人盡皆知的問題。
陸良縣居民:有一個種蘋果的,他去賣蘋果,你怎么賣你知道嗎?他就說我是大莫古村的,他就不敢說他是興隆村的,因為說是興隆村的,蘋果誰還要啊。
白巖松:到底得癌癥和鉻渣的污染,或者說環境的污染有什么樣直接的關系,當然現在還立即拿不出相關的證據。不過在今天下午的時候我搜索了近幾年來很多記者以及各種媒體相關的報道,你會發現這個報道說這是癌癥的一個村,或者那個村是一個癌癥的村。兩者之間也并不一定立即就能夠找到它和污染之間直接的關系,但是無一例外的每一個被這樣報道過的村子,附近或者村子的當中都有污染比較嚴重的企業,這或許也需要引起我們足夠的警覺。
那么針對興隆村的這個采訪,接下來我們要連線一直進行采訪的在曲靖的記者劉文杰。劉文杰,你好。
中央臺記者 劉文杰:巖松,你好。
白巖松:我注意到,其實并不是說這次鉻渣污染的事件被報道了之后的時候我們才關注了興隆村,在一年之前也有媒體報道過。那么在這樣長的時間里,村子里的人是否向有關的部門反映過癌癥與污染之間關系的疑問呢?
劉文杰:好的。首先我先介紹一下興隆村的人口情況。興隆村總共人口是有950戶,有3563人。在之前我們了解的一些情況是這樣的,這個患病情況是群眾反映的。但是在今天我們經過再次核實之后,其實這個病情是在2007年5月份,陸良縣的一個政協委員在當地政協會議上提出來的,之后才引起了主管部門的關注,但在這幾年的過程當中衛生和環保部門只是做調查,并沒有對群眾做好教育引導和解釋工作,這樣就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一些群眾的恐慌心理。在我們今天下午到村里采訪的時候,大部分群眾都說村里患癌癥的人很多,但是具體有多少?群眾的說法也是不一,有說幾個的,也有說三四十個的,還有一些群眾采取了回避的態度。而我們在隨后采訪當地衛生局領導的時候,他們說曾經向群眾發放過一些宣傳材料,但是并沒有做好一對一的解釋工作。
白巖松:那有關部門針對群眾這樣的一些疑問有沒有做過詳細一點的調查?
劉文杰:當地展開調查也就是在2007年5月份,就是有代表在當地政協會議上提出來之后,陸良縣衛生局才組織人員到興隆村展開調查的。一是做回顧性流行病學調查。另一個是對生活用水進行檢測。最近一次回顧性流行病學調查是在今年6月份進行的,水質檢測是在今年5月份進行的。根據陸良縣衛生局提供的調查報告,興隆村2002年到2010年經縣級和縣級以上醫院診斷的癌癥患者14人,其中11人已經去世。其中年齡最大的77歲,現在還健在。年林最小的9歲,患的是白血病,是在2009年去世的。此外,對生活飲用水的檢測情況顯示:在對水質色度、渾濁度、鐵、鉻等18項指標檢測后,興隆村生活飲用水鉻的含量低于0.04毫克/升,沒有超標。那么這對于群眾疾病的治療上,當地其實沒有給予更多的指導或者幫助。在患癌癥和化工廠之間有沒有必然的聯系問題上,當地衛生局局長向我們表示,他們也沒有進行專門的展開調查,也不好下結論,但是我們在采訪中收集這樣的情況,就是在興隆村的周圍,在除了陸良和平化工廠之外,還有造紙廠、化肥廠、鋅廠等一些工廠。
白巖松:非常感謝文杰在前方給我們帶來的報道。
其實在進行相關新聞報道的時候,我們要以最后事實準繩為最主要的依據,但是在做相關工作的時候可能有的時候要先信其有,然后開展很多很多工作,最后讓老百姓相信他是沒有的,這其實是一個最好的過程。既然2007年到現在也過了一段時間了,也希望當地能夠把這方面的普查,包括跟老百姓溝通的工作做得更好,沒有事那才是最好的。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這樣的一個細節,在近幾年時間里我們想不知道都不行,但是已經能夠感受到這一點,很多污染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在農村這樣的土地上開始不斷地發展。你看,在《2010年中國環境狀況公報》的時候,針對農村的污染狀態有這樣一些總結。“現在農村環境問題日益顯現,農業源污染物排放總量較大,局部地區形勢有所好轉,但總體形勢仍十分嚴峻。突出表現為畜禽養殖污染物排放量巨大,農業面源污染形勢嚴峻,農村生活污染局部增加,農村工礦污染凸顯,城市污染向農村污染有加速趨勢,農村生態退化尚未得到有效遏制。”
很多人在城市里覺得這是一個鋼筋、水泥的森林,覺得應該回到像田園或者說是一個非常想象的故鄉那樣一種空間,可是我們的故鄉在農村已經不是這個樣子了,為什么會有這樣一種局面開始出現呢?聽聽環境法的專家是如何說的。
解說:
鉻污染的調查依舊在繼續,卻又有一則消息傳來,在廣西南丹縣車河鎮80%的家長在把醫院送到醫院檢查后,都查出了不同程度的鉛超標。據家長反映,車河鎮上有五家廠礦企業,很多人猜測原因可能在此。今天本臺記者也從當地政府那里得到了初步的調查結果。
中央電視臺記者 雷峻:在8月16日環保廳得出一個初步結論,首先有一點就是當地土壤里頭的重金屬含量非常高。還有一個原因,當地非常多的有色金屬企業他們在進出車間的時候會拉非常多的沉淀物,而這些沉淀物和金屬物在路途過程當中往往又會沉淀到地面上,所以在周邊居民區家門口的地面上會沉淀一些金屬物質,這也是導致兒童高鉛血癥的原因之一。還有一個方面可能是工廠車間,他們工業廢氣排放的問題。雖然說這些廢氣排放都已經達到了國家所要求的標準,但是并不是零污染的,所以多多少少對周邊的居民生活上還是會有影響。
解說:
同樣是重金屬,同樣是農村地區,這樣的相似其實已經不局限于這兩起事故,今年年初的安徽懷寧縣兒童血鉛超標事件也是如此。
(字幕提示:2010年1月7日畫面)
家長1:肚子痛,這么小就頭暈。
家長2:他就是煩燥,他性格比以前燥。很早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對勁,但我沒想到是超標,鉛中毒。
解說:
當時陸續有兩百多個孩子到當地醫院檢查,他們最大的13、14歲,最小的只有1歲2個月,大多來自該縣的高河鎮,而事故調查的結果更是讓很多人詫異,元兇博瑞電源有限公司竟然是當地環保局引進的項目,無獨有偶,去年3月份發生郴州嘉禾的血鉛超標事件也是違規招商引資帶來的惡果。
(字幕提示:2010年3月20日畫面)
記者:有手續嗎?
湖南郴州嘉禾縣環保局長 雷向東:沒有。
記者:任何手續都沒有?
雷向東:至少環保這沒有辦過任何手續。
記者:像這樣的企業在嘉禾縣有多少家?
雷向東:有接近20家吧。
(字幕提示:2010年1月7日畫面)
記者:是政府監管的問題嗎?還是說政府不忍心下這個刀?
湖南郴州嘉禾縣人民政府縣長 李來華:不存在。不存在我們不忍心下這個刀(關停)。
記者:那為什么關不了呢?
(電話采訪:中國政法大學環境法教授王燦發)
王燦發:要加強農村環境保護的立法,現在大部分的立法都是針對城市環境污染來做的立法,真正特別適宜農村環境保護的立法還是很少。再一個,對于現有的立法執法部門應該去嚴格地執行,特別是應該加強農村環境保護這些機構的力量,比如縣級環保部門應該增加編制,讓他能夠去管。另外應該發展公眾的監督,因為一個地方如果是保護那些污染的企業為了發展經濟的話,沒有公眾的監督,那環保部門根本就發揮不了作用。
白巖松:在專家為我們解讀為什么現在農村污染越來越嚴重和怎么應對之前的時候,我們為大家羅列了一些其實可能大家也知道關于很多的孩子,包括很多的農村地區鉛污染或者說鉛中毒這樣一個事件。這樣的新聞我們知道的不少了,其實現在的確一回到農村的時候,相對來說經濟欠發達,對很多來的工業項目是非常歡迎的,但是不知道有可能是歡天喜地迎來一場災難。另外一方面在環境意識這方面以及博弈的能力這方面跟城里人比又差不少。因此往往在農村出現了污染之后的情況是,等到你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比較嚴重的地步了,就跟很多的農村一旦農村人發現自己得了癌癥的時候,一般都是后期了。
過去把農村跟工業連在一起是中國人發明這樣的一個詞,當然代表了兩億多的群體,叫“農民工”。現在把農民、農業跟農村和工業連在一起的時候,不得不談到污染。這就不得不談到近年來非常熱門的一個詞匯叫“產業轉移”,這就是節目一開始的時候我提出的那個問號。有很多發達的地區當把自己的一些產業開始進行轉移的時候,它可能轉到了西部,也轉到了城市到農村當中,它會帶來什么呢?你看看我的一位同行是這樣說的:“與轉移陣地的傳銷類似,近年來很多東部沿海的高能耗、高污染項目,逐漸轉移到中西部省份。我們應該注意到,這些省份普遍有‘項目饑渴癥’,他們的監管水平和力度相對不足或‘被不足’,與污染隱患累積之間的矛盾更加突出,監管的嚴重不匹配,需要注意”。對,現在在中國的很多縣在發展的時候,經濟不是很發達的時候,他去招商引資,其中一定會說這樣的一句話,“我們的環境容量大”,這句話的潛臺詞又是什么呢?接下來我們來關注一下,像上海今年又有76家化工企業要轉移了,轉移到哪兒去呢?
解說:
今年內完成76家企業搬遷調整,2012年底前完成非工業園區內危險化學品企業的布局調整。上海這個長三角經濟的龍頭,再次作出了企業搬遷的部署,而這樣的動作已經持續了四年,化工搬遷計劃啟動于2007年,市區和水源地的化工企業都陸續走上搬家路。
(電話采訪:上海大學管理學院常務副院長 趙來軍)
趙來軍:上海市化工產業是比較發達的,當時內環還有中環以內人口特別密集,這些地區還有一些危險化學品生產和倉儲企業,如果要發生泄漏和爆炸,這些危險性就大了。市政府當時決定做了《上海市危險化學品安全管理十一五規劃》,確定了上海市要進行危險化學品生產和倉儲企業進行搬遷調整工作。
解說:
為安全,城市主動規劃,而實際上市場規律也在自發調解。上海的產業升級推動的企業轉移已經引來無數的橄欖枝。關于化工業具體的細節,記者是在貴州省政府網站找到的,名為“上海產業對外轉移的重點領域”,作者署名為:省政府駐上海辦事處。其中轉移的傳統產業重點第一位就是零星化工。零星化工主要是指不在化工基地的化工企業,目前有600多家,其中一部分將淘汰,一部分進入現有化工區,這些產業中的一些企業需要通過產業轉移尋求發展空間。比如危險化學品,2012年外環內不在工業區的企業將全部取消,這些企業面臨轉移。承接東部產業轉移,這樣的發展契機顯然對西部地區格外有吸引力,而實際上不僅僅是長三角,珠三角地區也在進行之中。
(字幕提示:2008年9月30日新聞)
西斯爾巖棉制品有限公司部門經理 吳偉英:按照(廣東東莞)石龍鎮人民政府的要求,我們到(2008)年底前就要把這塊地返還給他們。
解說:
按照廣東省政府提出的“騰龍換鳥”的決策,就是把珠三角的低端制造業轉移到粵東、粵西和粵北,騰出空間來,再引進投資規模大、產業關聯度高的高端技術產業,把珠三角重新打造成為高新技術產業和新興產業的基地。從承接當年國外的“三來一補”到如今的“騰龍換鳥”,珠三角的發展軌跡印證著許多東部發達地區的發展軌跡,但這樣的轉移如何才能不把污染也轉移,則備受關注。去年9月6日,國務院發布《關于中西部地區承接產業轉移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將資源承載能力生態環境容量作為承接產業轉移的重要依據。
白巖松:這就是那一份《國務院關于中西部地區承接產業轉移的指導意見》,毫無疑問,產業轉移是國家大的政策和方向,但是這里可是明確地寫著,“堅持節能環保,嚴格產業準入”,有這句話,“嚴禁污染產業和落后生產能力來轉入”,但是我們做的到嗎?這些年不斷地有新聞在反駁這樣國家的政策。
上海企業他的一些化工企業向哪兒轉呢?我們看一下,基本上是兩種模式:一是遷入專業園區,實現污染物集中治理。這基本上是在上海本地。二是遷往環保政策仍相對寬松的安徽等中部省份,以及長江以北等經濟欠發達地區。在這樣三行字里頭會隱藏著怎樣讓我們非常擔心的故事呢?接下來聽聽環境法的專家,他的憂慮和擔心會是什么?
(電話采訪:中國政法大學環境法教授 王燦發)
王燦發:這個轉移就是有些化工產品來自社會所急需的,因為靠近城市了,它往外遷也是必要的。但是在建的時候一定要按照新企業的建設標準來進行建設。例如像現在有一些東部的被淘汰的污染的設備就往西部來轉移,甚至西部有的一些地方專門跑到江蘇、浙江來去洽談轉移那些工廠的問題。如果把那些在東部受污染被淘汰的,然后再跑到西部去,那仍然會造成污染。這要決定建立一個化工廠的時候就要按照新的要求,按最佳實用技術的要求來建,那可能就是環境保護,既建了工廠又保護了環境。
白巖松:其實說到產業轉移的時候,我的內心充滿矛盾,但是我一直記著這樣的一個故事。在15年前我采訪淮河,當時淮河在治理,要關停所有的小造紙廠。就在我們采訪的過程當中聽到廠子里不斷地接到電話,甘肅的,黑龍江的,青海的,說你們這兒要關了,把機器賣給我們吧。你能想象給轉移到的地方帶來一種什么樣的影響。但是內心又充滿了一種矛盾,你讓很多經濟還欠發達的地區不發展嗎?就滿足所有人對環保非常高的要求嗎?的確這是一個非常讓人為難的一種抉擇。
今天我看到《環保時報》,也可能有很多人不太同意他的看法,但這也是一種理性的聲音。“大中國充滿了灰色地帶,很多事情無法用對和錯簡單評價。‘度’這種很虛的東西,在中國常常是最實在的真貨。合乎‘度’,就是好事,越過了‘度’,好事也成了壞事。因此民意不可違,但也不能處處都順著‘民意’。我們呼喚政府決策與民意同時發展彈性的社會。挺難的吧?如此大的民族以如此快的速度發展,能是容易的事嗎?他為什么會有這樣一種感慨呢?其實就是來自于污染以及很多化工企業這樣的一種挑戰。
最后回到一個故鄉這樣的話題,也許有詩意,但是也許也有傷感。“我的家鄉沒有海洋漁業資源,也沒有更多可供開發的林業資源,道路不如中原廣袤的大地平坦寬闊,冬季氣候無法和海島媲美;沒能出產很多如江南、川渝皮膚白皙的女子,更沒有太多江浙一帶精明實干又溫柔體貼的男子。可是回望家鄉它一直很太平,沒有重度污染,沒有頻繁的地質災害。祝福家鄉,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