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基礎
資源環境可持續是人類文明可持續的基礎。由于城市化是經濟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我國在未來三四十年中,城市化率將提高 30多個百分點,城市人口將凈增3億多,城市總人口將超出10億,而美英德法意加澳7個發達國家的總人口也只有6億多,因而,中國的城市化不僅是21世紀影響中國,而且是影響世界的大事。人口、非農產業和物質消耗與排放大規模聚集的城市化,將加劇資源枯竭、環境惡化和社會失穩的進程,則城市化必將不可持續。反之,如果城市化在節約資源、改善環境、和諧社會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則將為實現可持續發展奠定重要基礎。
我國的城市化必須為可持續發展奠定重要基礎,否則,我們將會掉進發展的“陷阱”。實現這種選擇雖然有很大的難度,但也有很好的條件。難度主要是傳統模式的城市存量及其慣性巨大,我國現有的城市人口規模已遠遠超出上述7個發達國家的總人口,但其布局和結構仍很落后,其巨大的慣性仍在使增量按傳統城市的模式迅猛擴張。這些城市較普遍地存在著非農產業無序聚集,相互間物能投入產出關聯度低,資源難以就地就近循環利用,高消耗高排放成為難治的痼疾;大量侵占耕地林地濕地,加劇資源消耗、生態失衡;好大喜高,只求眼前視覺效果,不顧日后隱患風險;垃圾圍城,環境污染嚴重;道路擁堵,出行困難;生活成本高,生存壓力大;貧富懸殊,犯罪率高;管理落后,辦事效率低等傳統模式城市的幾乎所有弊病。
好的條件主要是:城市化的增量部分可以在新的起點上進行科學布局和資源配置。城市是人才、信息和科技研發的中心,只要確立了城市可持續發展的各項相關原則和衡量指標,以此為最低標準,激勵創新超越,就有可能使城市化的增量部分不再折騰地進入可持續發展軌道。由于我國城市化的增量部分將占整個城市化總量的1/3,這一塊率先轉向可持續發展,其意義就十分重大:首先是它可以切斷老城市(或老城區)走傳統模的慣性擴張之路,而且走新路比走老路的即期和長期綜合成本都更低;其次是它可以為老城市(或老城區)模式轉換提供經驗借鑒、壓力釋放空間和回旋時間;再次是增量轉移即是產業、人口、需求的轉移,它將使老城市(或老城區)房價回歸理性,人流車流超負荷承載得以緩解,并為城市的社會建設提供寬松條件。
城市化與生態化融合
人類建城的歷史可以追溯到 9000年前(約旦河北岸的古里喬),古人對城市的選址、布局,建筑很有講究,但遠古上古時代的城市除黎巴嫩首都貝魯特北部的比布魯斯城(今名朱拜勒)外,已幾乎無一幸存,中古時代的城市也大多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中,近代的城市則飽受污穢、水旱和瘟疫之苦,現代的城市除前面所提到的弊病外,還有不少,如能源瓶頸等困擾,現代城市規模大的人口超千萬,人口超百萬的已比比皆是,一旦缺電缺水缺油,社會問題就會爆發性地顯露出來,能源短缺將直接導致城市的衰落和文明的逆轉。
可持續發展的城市只能是生態城市。什么是生態城市?不能簡單地把花園城市、田園城市、山水城市、森林城市等理解為生態城市,生態城市不是城市要素與環境要素的相加,而是二者的融合,它至少有以下四個方面的重要特征。
第一,能充分利用所在空間自有的可再生清潔能源,如太陽能、風能、水能、氫能、地熱能、生物能等等,其外部輸入的能源清潔安全可持續;而且,自有可再生能源在總能耗中的占比愈高和利用率愈高,其抗風險的能力就愈強,廢熱污染對環境的影響就愈小。
第二,資源循環利用最大化、消耗和排放最小化、替代可持續;而且,生產的目的是產品服務效用最大化,能以最小的物能投入實現需求滿足的最大化。這兩者都缺一不可,只有前者而沒有后者仍然只是形式上而不是實質上的生態化,仍然走不出高耗低效的怪圈。例如,在近些年我國城市化加速過程中,城市住房需求強勁,房價被熱炒而暴漲,許多人都卷入炒房狂潮中,購有多套住房待價而沽的家庭已不是少數,有錢人更是數十套地囤房,而他們在同一時間實際消費的住房只需一套,低收入家庭則望房興嘆。因而,無論建筑領域如何降耗減排,其整體效果卻是物質投入最大化,效用需求滿足最小化,嚴重阻滯了城市化進程。又如,大力發展和普遍利用公共交通,就能以最小的消耗和排放滿足居民出行的效用需求,但私人汽車的膨脹,不僅大大增加了消耗和排放,而且造成交通擁堵而使出行效用需求滿足最小化,加上富人的虛榮需求永無滿足,庭院中擺上幾部豪華汽車只看少用的現象司空見慣,這就使得無論汽車生產領域如何降耗減排都于事無補。我國的物能消耗、環境污染、GDP增速稱冠全球,可投入產出效益和產品效用服務卻很低,這是根本原因之一。
第三,城市的人與社會、社會與自然形成全面協調的共生網絡系統,這個網絡系統運行的趨向是系統功能不斷完善,而不是某個部分“一家獨大”地膨脹;網絡系統所提供的產品有不斷增進人類身心健康和生態平衡的功效,而不是數量的盲目增長;網絡系統在演替中不斷促進經濟、社會、文化、生態的發展,趨向于生態學持續力最強的穩態,而不是多樣性衰減的系統脆弱平衡。例如,傳統的工業化城市,工商業過度膨脹,人口過度膨脹,少數人利益過度膨脹,這樣的城市生物多樣性喪失和環境污染嚴重,社會貧富兩極分化,犯罪充斥,人與人的社會關系和人與自然的關系嚴重失衡,它在發展上不可持續,在現狀上只能靠高成本的強制力來維持。
第四,始終處于最佳生態位和具有最強組織力,與各種承載力上下限保持足夠距離,有在閥值范圍內自我調節、完善、強化的功能,有不斷增強的承受沖擊力、利用外力、同化異力的轉換融合功能。例如,城市的選址和布局占用耕地、林地、濕地最小化,避開斷裂帶,近水無洪澇之害,靠山無崩塌之憂,由于它不沖擊農業和生態,地質安全,反過來其生態位也就不受農業和生態保護的沖擊,發展的經濟社會生態成本就很低,并具有強大的抗逆力、吸引力和同化力。
城市生態化要做好社會建設工作
城市生態化發展是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構成,二者同屬一個統一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必須高度重視社會建設。從社會的現實出發,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社會建設需要重點解決好以下突出問題。
一是教育問題。人在很大程度上是教育的產物,要解決好自然和社會問題,首先解決好人自身的教育問題。必須把基礎教育、社會教育和終身教育緊密地結合起來,基礎教育必須解決好如何做一個身心健全并有益于社會、有益于人類、有益于自然的人的問題,這個問題解決不好,教育就是失敗的。要解決好這個問題,就必須以可持續發展為指導,創新生物學、生態學、倫理學、心理學、歷史學、社會學、哲學、法制、科技知識教育,使所有的人都具有身心自我平衡能力、道德勇氣和社會責任感。社會教育必須充分利用大眾媒體,以鮮活的自然和社會實例及生動的理論述評、全球可持續發展理論與實踐展示、生態環境和社會問題新聞等形式,使所有的人都能及時地了解社會和自然的動態,既開眼啟智,又增強責任擔當意識。終身教育不僅是專業知識教育的延伸更新,而且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必需。
二是文化問題。在原始和農業文明時期,世界各民族都走過了一條相對獨立的發展道路,并在這期間創造了自己的文化。經濟全球化的發展使各民族走向開放和融合,但許多民族之間在歷史上曾經歷過沖突和戰爭的痛苦,彼此間的文化和心理歧見仍疑忌難消,而且大多數民族自身也都有著漫長的階級分化和斗爭歷史,其不同階級、階層之間的歧見也使彼此之間缺乏信任感。但是,城市化的發展、社會的和諧、人類的融合都要求人類必須完成文化進化,否則,城市就會被各種文化歧見所無形撕裂,成為種族歧視、幫派主義甚至恐怖主義的溫床,就不可能實現社會和諧和人與自然的和諧。必須歷史地辯證地看待人類所創造的一切歷史文化,既要肯定文化多樣性的寶貴價值,又要批判文化中的各種偏見、歧視和荒謬,充分吸取其中的營養智慧,整合創造可持續發展的共同文化。
三是民生問題。資源短缺、環境惡化,使民生問題不可能走無限做大蛋糕,少數人得“火腿”,多數人不失去得“香腸”希望的老路,因為一個有限的系統只能支撐有限的物能消耗和排放。地球是萬物共生的生命整體,而不是供少數人占有、施虐的對象,解決民生問題的根本出路,只能從社會和諧和與自然和諧中尋找,首先要以最小的物能消耗和排放,實現效用服務的最大化;其次,就業和分配從資本增殖的工具和權力尋租的對象,轉向各盡所能,各得其所,使收入的差距不致動搖民生之基。當前可做的是創新和完善教育、醫療、住房、失業、養老等社會保障制度,切斷權力與經濟的臍帶,激勵自主創業,建立按能就業和公平分配的制度。
四是管理問題。權力集中、以權謀私、官僚主義、高耗低效是社會管理中的突出問題。社會管理必須在制度和用人兩個方面推進現代化建設,制度建設要堅守公平正義、公開透明原則,接受全民參與、全面監督,嚴懲一切貪腐犯罪、瀆職行為,追究錯誤、事故責任,消除特權殘余。一個稱職的社會管理者必須是熟悉基層,敢于直接面對和解決矛盾,為廣大群眾所信任,而不是高高在上,遠離群眾,躲避矛盾,一門心思跑上層,拉關系的人;必須是愛聽真話,聞過則喜,從善如流,善于集中群眾的智慧和營造和諧氛圍,而不是自高自大,獨斷專行,渾身長刺,處處傷人的人;必須是清廉公正,心胸坦蕩,求真務實,敢于擔當,而不是自視特殊,拉幫結派,以權謀私,貪功諉過的人。社會管理必須在制度和用人兩個方面有突破性的創新,如果民情民意沒有暢通的表達渠道,社會管理沒有及時的反饋調節機制,就會使社會被無形撕裂,使矛盾積累激化;如果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吹的,吹的不如送的,送的不如親的,就必然會導致人才的逆向淘汰,這種潛規則一旦形成,就會出現社會管理高成本與低效率反向而行。只有實踐選人,才會有事業興盛、人才輩出的可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