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滿頭白發的張金只是村上衰邁老農中的一員,因為缺少青年人,村莊顯得冷冷清清,與綠意盎然的田野形成鮮明的反差。
“386199”部隊
這個豐林鎮第一大村,人口1500多人,絕大部分青年像張金家的孩子那樣在外打工,剩下一支“386199”部隊――38代指婦女,61代指兒童,99代指老人,這是在中國城市化進程中,農村大量男性青壯年勞動力外出打工后,在中國農村自然形成的最龐大的隊伍。隨著青年棄鄉投城,留在村里的農民日漸衰老,種田面臨沒人接班的境況。
“兒女們不愿意回來種田,說不定我們成了‘末代農民’。”前不久,在農業部組織開展的“百鄉萬戶調查”活動中,就有農民發出這樣的擔憂。
在這種情況下,將來誰來種田?農業部發展計劃司副巡視員張輝坦言,這個問題確實越來越突出。
雖然現在農業生產機械化程度已經較高,而且農業生產環節可以購買服務,但這又導致另一個問題――農資上漲,尤其是糧價長時間停滯不前進一步削弱農民種田的意愿。盡管國家早已取消農業稅、并且每年給農田實現一定的糧食補貼政策,但是農資價格上漲的速度和幅度遠大于惠農補貼,種糧無利可圖甚至存有風險時,拋荒成為不少農民的選擇。
“能進城的都進了城”
“能進城的都進了城里。”湖南衡陽三農問題研究者劉放生感慨道,從2004年開始,他對衡陽縣石市鄉53個村進行調查,當時全鄉52784人,其中15~45歲年齡段的青壯勞力26000余人,但進行農業生產的,不足2000人,其中從事全職種養的勞力幾乎沒有。
“目前,全鄉青壯勞力還有所減少,該鄉雙河村560多人,從事農業田間勞作的僅50人左右,全是50歲以上的,平均年齡64歲,年齡大的80多歲,其中平均65歲以上的占50%以上。”
“年輕人極少搞農業了,這是一個大問題。這不僅會影響糧食安全,會加速農村社會的凋敝。”三農問題專家李昌平不無擔憂地說。
江西大畈村只是當下中國農村的一個縮影。而城市的理念已成為一種意識形態滲透到農村的每個角落。即使是不外出打工,農村青年也會就近選擇縣城,“縣城是否有房也成了農村女孩找對象的重要參考因素之一”,青年逃離農村,成了一種發自內心的逃離。
盡管未來農村的經營方式和模式會改變,中國未來也許會涌現更多年輕的職業型農民,但文化學者摩羅認為,那時農民的概念已經變了,至少不會再像上世紀80年代的農民那樣,“從這個意義上說,這代農民可能真是末代農民了。”
“這些現象形成的主要原因還是在于農業比較效益太低,”李昌平說。
對新生代農民來說,他們既不熟悉傳統農業技術、不會使用傳統農具,又不熟悉現代農業技術。雖然如今很多農民子弟都摘下了“文盲”的帽子,很多人卻又戴上了“農盲”的標識。
不過,李昌平認為,中國土地上耕作的勞動力現在至少還有1.5億人,盡管其中的大部分人是80年代之前出生的。但“末代農民”的說法是不確切的,因為:第一,中國現在不是農民少了,依然還是農民多;第二,只要農業能夠獲得社會平均利潤,不僅80后會返回農業,90后也會搞農業。
“中國只要提高農業比較效益,是不會缺人種田的。”李昌平認為。張輝指出,解決“將來誰來種田”的問題,關鍵是在加強農業生產力建設的同時,開發和利用好農村的人力資源,培養適應農業現代化建設需要的新型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