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患有阿爾茨海默病(老年癡呆癥)的爺爺剛才還癡癡地坐著,聽到十幾名中外小朋友齊聲合唱的《小星星》,突然被喚醒,竟與小孩子們一起用英語大聲地唱了起來——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4月11日,《新華每日電訊》報道了一家位于北京市朝陽區很“特別”的養老院。與其他一些養老院暮氣沉沉,老人們只能過著“吃了上頓等下頓”打發無聊日子不同,這家養老院推行“幼兒園+養老院”的“一老一小”模式,不僅有效提升了養老服務質量,也探出一條養老與幼教的“雙贏”之路。
“當生命的起點遇上生命的完結,美好的事情發生了。”這是身邊一位同事看過這則新聞在朋友圈里記錄下的感慨。通過《新華每日電訊》記者采訪發現,在這家養老院里“每一位老年人都是一部書、一塊寶,他們豐富的人生智慧和生活經驗,如果不能好好地傳承,將是社會的一大損失。把養老機構和幼兒園開辦在一起,豐盈了老年人的精神世界,讓他們在‘重返社會’中體現獨特的價值。精神層面的滿足是再好的物質條件也不能替代的。”
每個人都將遭遇生命的終點,已經步入中年的70后、80后、甚至90后開始為即將到來的老齡化社會而擔憂,我們和我們的父母將以怎樣一種形式,迎來人生的最后十年或者二十年,誰來為我們養老呢?如果人人都能像這則報道中提及的那樣,老有所養而且能夠得到高質量的養老,自然是人生之幸、家庭之幸乃至社會之幸。
然而,回歸到我國目前的養老現狀,缺口著實不小。從中國的家庭人口結構上來看,目前年齡處于80歲及以上的老人,大多有三個及以上的子女,刨除子女異地就業、出國定居等因素,很多老人都至少有一個子女能在身邊陪伴。如果將老人的年齡減去20歲到30歲,這一批50后、60后的老人,很多都受到了獨生子女政策的影響,一旦子女不在身邊,未來的晚年生活就只能自力更生。而新中國建立后,50后、60后、70后這幾代人正處于人口生育高峰期,當這幾代人的集中老去,疊加上80后、90后年齡段人口的減少,很可能誘發老齡化問題的集中爆發。
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全國人大代表、廣東省佛教協會會長、廣州光孝寺方丈明生法師等32位代表在向十二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提交的《關于重視獨生子女家庭養老問題的建議》中,提出“有計劃生育就要有計劃養老”。其中提及由獨生子女衍生出的“421”家庭或“422”家庭,以及未來可能出現的“8421”家庭,在贍養與撫養結構上呈現“倒三角”,形成“養老倒掛”現象,與多子女家庭養老相比,獨生子女家庭將遭遇更大的養老困境。由于獨生子女教育成本飆升、婚房傾囊支助、孫輩隔代撫養補貼等,大多數獨生子女家庭財富積累和增長有限。目前獨生子女父母的老年生活主要還是靠自己或老伴的照顧,反之幫助獨生子女做家務、帶孩子的不在少數。一旦進入高齡階段,老人身體健康狀況日益下降、自理能力逐漸喪失的時候,日常生活照料或長期護理就成了非常緊迫的需求。
如果不及時搭建起適應當前家庭結構變化的養老體系,未雨綢繆地把養老工作做在前頭,很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都市的養老危機將會遭遇和環境污染、交通擁堵一樣的治理難題,到那時再進行亡羊補牢,恐怕為時晚矣。
將幼兒園與養老院“綁定”在一起,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這樣的嘗試,并非我國首創,此前美國西雅圖就設立了“代際學習中心”,該中心每星期向孩子們開放五天,孩子們可以與養老院的老人們一起活動,這種“黃發垂髫”的模式正越來越受到歡迎。開辦有特色的養老院,讓經濟實力相對較好的老人能夠得到高質量的養老服務,是豐富養老體系層次的一方面。另一方面,應該是將基礎養老工作做好,走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滿足我國“未富先老”特征的養老道路。例如依托政府和社會的力量,推廣居家養老服務,為居家的老年人提供生活照料、家政服務、康復護理和精神慰藉等方面的服務,成為對傳統家庭養老模式的補充與更新。在社區建立老年食堂,將老年患者的就診需求滿足在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層級,利用社區現有的公共場所,開展適合老年人參加的文化活動等等。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正視當前人口結構的變化和特征,及時做好政策調整,設計出具有前瞻性的規劃和對策,才能積谷防饑、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