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事件,再次讓城市雕塑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
“暴進”式的發展
城市雕塑,在國外更多地被稱為公共藝術,自上世紀80年代開始在中國大興發展。“城市雕塑是與改革開放同步走來的,可以說是造型藝術中,各地投入量最大的。”公共藝術評論家鄒文談到,中國的傳統藝術具有鮮明的農業文明特征。改革開放后,這些傳統藝術并沒有主動貼合城市化,甚至懼怕這種潮流。而城市雕塑卻是主動服務和配合城市化進程,用藝術推進中國城市發展。
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全國有幾萬座城市雕塑,僅北京市就有3000多座。從外環來看,城市雕塑從業者有好幾萬,比較活躍的有一兩千,長期擁有話語權的有100來人。
在30多年的發展中,涌現出了一批城市雕塑精品,如廣州的五羊雕塑、北京的人民英雄紀念碑、甘肅的黃河母親雕塑等。這些雕塑被歷史證明,成為一個城市文化終端的體現。
然而,中國城市化的速率太快了。鄒文說,作為緊貼城市化發展的城市雕塑,雖然一直在跟進,卻顯得力有不逮,呈現出的便是“暴進”式發展。短短30年所成就的城市雕塑,可能是以往300年的總和。“30年來,中國城市雕塑總量在積累,質量沒飛躍。”鄒文說,不是沒精品,只是分母太大,精品顯得太稀少。
這種“暴進”式發展也引起了各方關注。近年來,各地正努力探索如何讓城市雕塑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多地已經把城雕規劃納入城市建設規劃總體考慮。如上海市政府2004年批準的《上海市城市雕塑總體規劃(2004-2020)》,將上海城市雕塑的建設脈絡沿著“一縱二橫三環”展開。
“奔忙”的藝術家
中國的城市化伴隨著經濟轉型。藝術發展的外部環境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市場逐步進入藝術領域。市場的介入,一方面為城市雕塑的發展提供了物質基礎,另一方面卻催生了一系列問題。
城市雕塑創作周期長,勞務性重。這本就與高速城市化的需求相悖。于是,出現了大量“限定工程”:一座城市雕塑創作之前就有命題、限時的客觀制約。由此造成的是公共藝術受制于出資人。
不少人也嘗到了其中經濟利益的“甜頭”,紛紛投向這個行業。在南京、廣州等地,出現了專門生產各種圓球、飄帶等配件的工廠。他們直接模仿國外的作品,組裝成適合當下主題的城市雕塑:“騰飛”、“和諧”……這樣一式N份的成品讓很多地方的城市雕塑千篇一律,磨滅了藝術的創作。
急功近利的心態,也讓藝術家形成了攀比心理,比的不是作品,不是成果,而是汽車,是莊園。為了接到項目,他們有很多方法。“我常常把現在的城市雕塑行業稱作‘戰國時代’,藝術家們都在‘奔忙’。”鄒文認為,商品經濟對城市雕塑行業沖擊很大,把藝術家變成了“商場戰士”,把學術、藝術氣氛沖淡了。
創作思維亟待轉型
城市雕塑存在于城市公共空間,與城市發生了關聯,就不再是一件單純的個人藝術品。現在,很多藝術家仍然認為,城市雕塑是個人作品的社會呈現,把個人的表達強加于社會,要求大眾來接受和適應自己的個性。
“大部分人總是想把個人痕跡留在社會。”鄒文說,由此,作品的效果可能大打折扣:公眾可能不認可,可能認為作品不符合城市性格,造成“公共藝術成果先天病患”。
鄒文認為,進入公共視域的藝術,首先是公眾意志的凝結物,要符合當下的普遍審美,要服務社會。但并不是說,所有藝術家要完全“委屈”于當下審美。在參照當下的平均審美水平前提下,藝術家們還要增加“提前量”,提前打“補丁”。因為藝術還具有續存性,幾十年后、100年后的審美水平也應該考慮到。
鄒文提到,在西方社會,藝術家也追求個性,開明的公眾群并不排斥個性和風格。但中國公民社會正在形成過程中,普遍審美也不可能一步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