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石英”財經網8月5日刊登題為《中國出現越來越多農民工子女構成的“失落的一代”》一文,文章稱,四歲的鄒子義(音)靜靜地坐在破舊的教室里,電視上放著迪士尼動畫片《冰雪奇緣》。當電影結束時,熟悉的主題曲《隨它吧》想起。子義看了看其他孩子,似乎想要說點什么。但他沒有。周圍的大人說,他說話很少,幾乎不能說出完整的句子。
在廣州一個托兒所兼職的家庭主婦吳新琴(音)說:“他一個禮拜都穿著同樣的衣服。”子義的爸爸是一名摩的司機,每天都工作到深夜,沒時間照顧他,他的媽媽去年離家出走。他的爺爺、來自湖北的55歲農民工鄒老漢每天將子義從托兒所接回家。
文章稱,子義是中國制造業中心廣東省2000多萬農民工子女中的一員。與許多家鄉湖北省荊門市的留守兒童相比,在某種程度上他還是幸運的——他能與爸爸和爺爺住在一起。
但與其他數百萬農民工子女一樣,子義的生活非常不易。一天中大部分時間他都呆在托兒所里,因為家里的大人每天要工作10個小時,沒法去其他地方。
他沒有接受過真正的家庭或學校教育,缺少關愛和社會交往。他一個人呆著,看電視,看畫書。在托兒所的一周里,記者只看到子義說過幾個詞——“大象”、“我要那個”、“不”。
犧牲成長的一代
文章稱,幾十年來,數億農民工離開農村家鄉,涌到大城市,通常他們能在工廠里找到一份比種地收入更高的工作。這種遷徙對中國的經濟繁榮至關重要——10年來,中國經濟在以10%或更快的速度增長,制造業一直占國內生產總值的三分之一左右。
但這些農民工的子女卻過著艱難的生活。一些孩子有可能成為中國失落的一代,變成經濟快速增長的犧牲品。
文章稱,由于城市生活成本高,許多農民工把子女留在老家,由家人照顧。今年6月,貴州農村4名兒童服毒身亡后,大約6000萬“留守”兒童的困境引發了全國關注。官員們表示要改變現狀。李克強總理承諾,“悲劇不能一再發生”,并責令政府部門加大對農村兒童的監管。
但還有許多離鄉背井的孩子生活在城市里,缺少政府或社會的關愛。數千萬農民工把孩子帶到城市里撫養。
文章稱,這些經常被稱為“流動”兒童的孩子和他們的家庭缺少地方社會保障,由于中國的戶籍制度,他們經常不符合公立學校的入學條件,這種家庭登記制度決定了公民享受的福利種類。流動兒童跟父母一樣是“農村戶口”,因此無法享有跟城市同齡人一樣的權利。
流動兒童的數量在增加。根據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一項調查,2010年中國城市中四分之一的孩子是流動兒童。2013年,這一比例增加到三分之一——流動兒童總數達到3580萬。
忙碌的父母,孤單的孩子
文章稱,自從20世紀70年代實施獨生子女政策以來,中國大多數孩子生活在眾星捧月的環境中——父母和4個祖父母輪流照顧他們。(有人稱之為4-2-1家庭結構,4個祖父母,2個父母,1個孩子。)理想情況下,如果農民工到城市去,把他們的孩子留在家里,家里人能照顧孩子。但如果孩子跟父母一起到大城市里,那么這一結構就瓦解了。
子義的父母和爺爺10多年前來到廣州。他的媽媽兩年前離家出走,至今沒有音訊。子義從來沒去過動物園,盡管爺爺知道小孫子很喜歡動物。鄒老漢沒有時間帶他去。
子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托兒所里。兩層樓的托兒所里有個大教室,里面有書和一臺放在地上的大電視,還有一個餐廳和一個廚房。隔壁就是火車票售票處,在春節期間,農民工們凌晨4點就來排隊買票。每天早上,大約20個孩子被送到托兒所,一整天基本上都在唱卡拉OK、看動畫片。
只有一名全職工作人員看護孩子,還有一些兼職的志愿者。他們教孩子一些基本的閱讀和寫作,還有音樂和自然等課程,但都不是系統的教學。
這些孩子不僅僅在語言上沒有得到充分的學習。
6歲的宋瑩瑩(音)按時來托兒所,她比其他女孩都要活潑主動,這使得她經常引人注目。
老師說,她還不知道該去哪里上廁所,因為忙碌的父母從來沒教過她。她有時就在托兒所附近的院子里上廁所。
她的媽媽陸女士在采訪中說,她2003年從江西來到廣州。她還有個兒子叫宋如意,比瑩瑩大4歲。
如意出生在廣州,3個月大被送回江西。他媽媽說,爺爺奶奶帶大如意,非常慣他,使得他變得非常淘氣。上學后,他經常打班上的同學,陸女士不得不把他接回廣州。
農民工子女接受良好教育很難
文章稱,中國可能出現失落的一代的另一個原因是農民工子女獲得良好教育的途徑有限。在廣州,小學分成兩種:一種是比較好的公立小學,一種是基本不受監管的私立小學。小學系統一直傾向于本地孩子,給外地家長制造了巨大的障礙。
《廣州日報》報道,廣州番禺區共有117所公立小學和24所公立初中。該區教育局規定,從今年開始,公立小學每年招收的新生中,外地學生數量不能超過10%。
與此同時,家長們稱該區私立小學沒有資質,而且采取舞弊手段。來自四川的姜女士有一個7歲的女兒在私立小學上學,她告訴記者說,學校讓孩子們在期末考試日期前就把考試卷子做了,這樣他們就能提前知道題目,從而人為提高考試分數。
托兒所唯一的全職看護員趙開瓊(音)說,在20多個孩子中,只有兩個上了公立學校。即使是公立學校,家長還是要交4800美元贊助費,這相當于他們一年的收入。雖然這筆付給學校管理者的錢數目不菲,這還不夠,家長們還要有關系才能讓孩子上公立學校。
趙開瓊說,近兩年前托兒所成立以來,她已經看護了數十名農民工子女。她說:“政府應該放松公立學校的入學限制,讓本地學生和外地學生享受更加公平的上學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