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市城市管理綜合行政執法局等相關部門對主城五區及三個開發(度假)區擬定的占道經營絕對禁止區域名錄進行了研究,初步確定65條道路和各區城市廣場、商業步行街、各大醫院、各大中小學校門口及城市商業綜合體等重要區域周邊嚴禁擺攤設點。
昆明新推的城市治理的新政,最大的亮點不在于對65條街“嚴管”,而是除了絕對禁止的區域外,還推出了“相對禁止區域”和“引導區域”:在背街小巷、城郊結合部或經過長時間形成的傳統市場、不影響市民正常生活的區域,相關部門在這些區域將引導流動商販進行經營,便于集中管理,方便市民生活。我注意到,東風西路和西昌路被列入絕對禁止區域名單,然而與這兩條主干道交叉相連的新聞路并不納入,生活在這一區域的居民,如果晚上肚子餓想去外面吃燒烤,就可以去吃昆都夜市的路邊攤。前幾天,我乘出租車路過西昌路與新聞路交叉口,看到篆塘路上新開了家燒烤攤,一到晚上煙霧繚繞、食客們大快朵頤,好不熱鬧。出租車司機感慨:“討生活不易,原來這里擺攤絕對要被城管趕走的,現在挺好的。”
出租車司機討生活不易的感慨,也表達底層民眾對政府更關注民生的渴望。馬路攤販們大多生活在城市底層,普遍特點是低學歷、低勞動技能、低收入、低勞動保障,難以在正規部門謀到體面地職業,為了生計干著起早貪黑的辛苦活。而長期以來,在城市管理者眼中,占道經營就是影響市容市貌的頑疾,在新聞報道中,“占道經營”一詞總是與“集中整治”、“取締”等詞語同時出現,與此同時在治理占道經營中,城管對街頭攤販的取締行動也充滿了矛盾與對抗。對占道經營一刀切地進行取締,是可以再一段時間一定區域內減少或“消滅”占道經營現象,卻無法消除城市貧困,無法緩解就業壓力,小攤販的生存狀況沒有得到改善,甚至更趨艱難。小攤販們跟城管打游擊、躲貓貓,占道經營依然屢禁不止。現在昆明的新政,不再采取絕對禁止小攤販的存在,而更多采取疏導手段,65條道路之外都有商量的余地,有的區域甚至鼓勵前來擺攤形成特色。
一個城市絕對禁止攤販的模式是行不通的,這有不少前車之鑒。安徽合肥2006年4月曾明確提出要建成全國首個“無攤城市”,為了這一目標展開了“城市洗臉、群眾洗腦、政府洗牌”的大拆違行動,遭致廣泛質疑,沒過兩個月,輿論漩渦中的合肥不得不對“無攤城市”的提法進行修正,承認在短期內在合肥建設“無攤城市”是不可行的。城市管理者宣稱取締占道經營是為了維護公共利益,事實上,控制在一定范圍內的占道經營滿足帕累托改進“有人受益而無人受損”的原則。部分人走上街頭成為攤販,滿足了基本生活需要,人們擔心的小攤販影響交通、食品安全沒保障等問題,也可以通過加強監管,讓小攤販們規范經營。
小攤販的存在影響了市容市貌,這個理由也不能完全成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描繪了北宋都城汁梁以虹橋為中心的汁河兩岸各階層人物活動情景,其中街道上人流如涌,車水馬龍,小攤販沿街叫賣,爭相招攬生意的生動畫面,充滿生活意趣。到泰國曼谷旅游,你會發現無處不在的小攤販,哪怕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高樓大廈下都有小攤販的立錐之地。泰國政府對小攤販占道經營寬容管理,多處固定的周末市場、夜市等也同樣是由占道經營發展而來,在長期的政府管理過程中,已經形成了規范的市場,成為泰國旅游的特色風景。幾乎沒有游客因為曼谷有那么多的小攤販,留下曼谷市容市貌臟亂差的印象。昆明同樣是旅游城市,重新看待路邊攤販,恢復街道的活力,道路作為公共空間除了同行能力外還應發揮多種用途,而街頭攤販的存在,彰顯了城市的特色,增添街道的魅力,是娛樂也是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