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傳播城市化專業知識為己任
2024年11月24日
星期日
設為首頁
|
加入收藏
搜索
國家級貧困縣安徽利辛大規模興建超標辦公樓，不是危房卻當危房搬遷。以“兩局三?！钡拿x興建辦公樓，究竟是誰審批？安徽省利辛縣是國家級貧困縣，2013年全縣農民人均純收入僅僅是5900元，只占當年全國農民8896元人均純收入的三分之二，低了將近3000元。然而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卻接到當地群眾反映，利辛縣政府在面臨各種財政困難的同時，卻建起了多座豪華政府辦公樓。群眾反映的情況是真實的嗎？
建筑面積超國家標準4倍，利辛縣辦公大樓“享受”超豪華
在當地人的帶領下，記者來到了利辛縣的新城區，在前進路和閻集路交叉口的東南側，記者看到，四棟高聳的大樓已經矗立成型。在大樓南面不遠的地方樹著一個建筑效果圖，上面清楚地寫著“利辛縣行政辦公區”。
安徽省利辛縣原水務局職工魏長勝:這就是我們反映的豪華辦公樓，現在后邊一半基本成型了，前邊的現在已經停建，我們反映后，現在這個圖我們可以看到。
魏長勝曾經是利辛縣水務局的職工，從2013年開始舉報利辛縣政府部門違規興建超標辦公樓。他指著建筑效果圖告訴記者，這就是被他舉報的六座辦公樓，分別是財稅大廈、檢察大廈、法院大廈、公安大廈、建設大廈和會務中心。效果圖上標明，這六座大廈總用地面積為208.6畝，總建筑面積10萬平方米。根據《建筑施工安全檢查標準》規定，施工現場必須設有“五牌一圖”，即工程概況牌、管理人員名單及監督電話牌、消防保衛牌、安全生產牌、文明施工和環境保護牌和施工現場平面圖。但記者注意到，除了建筑效果圖之外，施工現場沒有樹立任何工程概況牌和施工現場平面圖。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咱們整個這個建多長時間？
施工人員：不知道。
記者：監理你不知道，花多少錢你不知道?
施工人員：總投資？
記者：我說整個大樓
施工人員：我不知道。
安徽省利辛縣原水務局職工魏長勝：自從我反映這個問題之后，它基本就撤掉了，以前都有。它按要求是應該有。按施工要求它應該有施工簡介，哪個單位承建，建多大面積，它的工程投資多少資金，應該都有的?，F在全部拆掉了，這都是違規操作的。
據了解，目前已完成主體建設的四棟辦公大樓分別是財稅大廈、檢察大廈、法院大廈和公安大廈。這四棟大廈的建筑面積都在15000平方米以上。其中，公安局和法院是各自獨立的辦公大樓，而檢察院則與司法局共用檢察大廈，財政局和地稅局共用財稅大廈。
安徽省利辛縣原水務局職工魏長勝：這些大樓是嚴重超標，財稅大廈，這兩個單位加在一塊一共還不到200人，它這個建筑面積是16951個平方，以人均來算，可以算出來，將近就是90個平方了。
根據2009年公布的《黨政機關辦公用房建設標準》，縣級辦公用房的標準是，編制定員每人平均建筑面積為16-18平方米，使用面積為10-12平方米。如果魏長勝反映的情況是真的話，那么利辛縣財稅大廈的人均建筑面積是國家規定的5倍。為了證實自己的話，魏長勝給記者拿出了公安局、檢察院、法院、地稅局的內部通訊錄，他告訴我們，這些通訊錄都是2012年底制作的，基本上能夠反映這幾個單位的工作人員情況。
安徽省利辛縣原水務局職工魏長勝：公安局是186人，檢察院96人，法院總共是145人，財政局從網上也可以看到，顯示出，總共在編是83人，地稅局它總共是在局人員是77人。
那么魏長勝所提供的這些利辛縣黨政機關辦公人數是真的嗎？為了核實這些單位的人數，記者首先來到了利辛縣地稅局和財政局進行采訪。在利辛縣財政局的一樓，我們看到一張今年3月份的簽到表，上面簽到的人數是108人，而記者在利辛縣財政局網站看到的人數是83人。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咱們是不是準備要搬了是嗎？
利辛縣財政局門衛：還沒有。
記者：還沒有呢？
利辛縣財政局門衛：預計要搬。
利辛縣地稅局現有的辦公樓并不大，不過這里的工作人員也要少一些。那么他們究竟有多少人呢？
記者：這棟樓都是咱們地稅局的嗎？
利辛縣財政局門衛：是。
記者：是咱們自己的還是租的？
利辛縣財政局門衛：地稅局的。
記者：地稅局的，有多少人？
利辛縣財政局門衛：地稅局有一百多人，擱這個地方沒些，總共那些，這幾十個人吧。
記者：就光咱們這個機關這塊幾十個人？
利辛縣財政局門衛：對、對、對。
記者：剩下還有什么地稅所什么？
利辛縣財政局門衛：對，下邊有下邊分局。
按照魏長勝提供的電話通訊錄的數字，利辛縣財政局的人數為83人，地稅局的人員為77人，而按照記者實地調查的情況，包括一些不在編制的人員在內，這兩個單位的人數總計在270人左右。那么按照這樣的人員編制，究竟該建多大的辦公樓呢？記者查閱了2009年發布的《黨政機關辦公用房建設標準》，縣級機關編制定員每人平均建筑面積為16－18平方米，使用面積10－12平方米，編制定員超過100人時，應取下限。按照這樣的規定，利辛縣財稅大廈的建筑面積應該在4320平方米以下，但是目前實際建筑面積是16951平方米，是國家規定標準的4倍。
安徽省利辛縣原水務局職工魏長勝：它超標得很嚴重，就是超豪華。基本上每一個人和一套房子合這個面積了。
隨后，記者又來到利辛縣檢察院進行采訪。記者看到，檢察院現在的辦公樓是一棟獨立的建筑，據當地群眾反映說這棟辦公樓使用時間還不超過10年。當記者走進辦公樓里面，明顯感覺到這里的裝修還是比較新的。那么利辛縣檢察院到底有多少編制人員呢？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咱們檢察院有多少人？
利辛縣檢察院門衛：一百多號人。
記者：一百多號人？
利辛縣檢察院門衛：嗯。
而和利辛縣檢察院一起共用檢察大廈的還有一個單位，就是利辛縣司法局，記者了解到，該局政法專項編制只有60多人，兩個單位加在一起的在編人員也只有200人左右。而按照2009年發布的《黨政機關辦公用房建設標準》，平均每人的建筑面積是16－18平方米，利辛縣檢察大廈的建筑面積應該只有3000多平米，那么實際上這個檢察大廈又有多大呢？記者看到了檢察大廈的工程招標書，驚訝地看到這幢辦公的建筑面積居然達到了15000平方米，幾乎是國家規定標準的5倍。
安徽省利辛縣原水務局職工魏長勝：占了那么大的面積了，這個是超豪華的，這是不含糊的。
當地群眾告訴記者，作為一個國家級貧困縣，利辛所修建的這些辦公大樓，不僅面積大大超過了國家規定標準，而且裝修豪華，也明顯違反了國家規定。按照2009年發布的《黨政機關辦公用房建設標準》，框架結構的辦公用房其內部裝修費用占建安工程造價的比例不應超過25%。而記者從利辛縣發布的招標公告中看到，公安大廈和財稅大廈的裝修用費都是1200萬元，而公安大廈的建安工程造價是2100多萬元，財稅大廈的建安費用是2500多萬元，裝修費用分別占到建安工程造價的55%和46%，已屬于明顯違反國家規定的豪華裝修。
安徽省利辛縣原水務局職工魏長勝：從招標公示上看，這每一項都達到近上千萬了，光中央空調那都顯示出來了，兩個單位大概一千多萬，空調費用就達到一千多萬，這不都是超豪華的，其它的還沒有顯示出來的。
從1988年國務院發出第一份通知到現在，20多年的時間里，國家一直在反復強調清理政府樓堂館所。2013年7月，更是進一步提出全面停止新建樓堂館所，規范辦公用房管理，切實把有限的資金和資源更多用在發展經濟、改善民生上。然而從上面的調查中我們看到，在利辛這個國家級貧困縣，一座座超標辦公樓拔地而起。盡管當地發改委主任否認這是黨政機關辦公用房，但即便是業務技術用房也在嚴重超標的問題。那么這些項目是否經過了審批？建設的資金又來自哪里呢？
以“兩局三校”為名義申報審批 辦公樓不是危房卻當危房搬遷
在利辛縣發改委，曾經負責這些項目審批的原發改委副主任宋效朋告訴記者，這四棟大廈都經過了審批。他給我們拿出了四棟大廈的審批手續。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這些都經過了什么樣的審批呢？
安徽省利辛縣原發改委副主任宋效朋：都經過(亳州)市發改委審批的。
記者：都是市發改委的審批？
宋效朋：市發改委的審批，對。
記者：它是以什么樣的性質來審批的？
宋效朋：是以申報項目的性質來審批的。
記者看到公安大廈、檢察大廈、法院大廈和財稅大廈都是以投資項目的名義，獲得了安徽省亳州市發改委的批復。公安大廈的審批項目是利辛縣公安局業務技術用房，法院大廈的審批項目是人民法院審判法庭項目。
記者：為什么是發改委批的呢？
安徽省利辛縣原發改委副主任宋效朋：發改委就是以申報項目，國家有投資。
記者：但是它實際是辦公場所？
宋效朋：它不叫辦公場所，檢察院叫業務技術用房，它申報的時候名稱就是業務技術用房。
根據2007年發布的“關于進一步嚴格控制黨政機關辦公樓等樓堂館所建設問題的通知”，縣級黨政機關辦公樓建設項目，由省級人民政府審批，市、縣黨政機關直屬單位和鄉鎮黨政機關辦公樓建設項目，由地級市人民政府審批，而亳州市發改委并沒有審批權力。
安徽省利辛縣原水務局職工魏長勝：就是政府和公安檢察院，它這是應該通過省政府，這一級的機構，才能批，才有權利批這個。財政和其他人最起碼要通過市級領導，市級的，市委市政府，這一級的領導，發改委都沒權利批。
魏長勝告訴記者，這些新建的辦公大樓不僅審批程序有問題，在進行土地審批時也存在未批先占或者少批多占等問題。一位知情人士向記者提供了一張2011年5月份的利辛縣城區土地報批圖，四棟大廈所在的土地，在當時開工的時候，就有將近20畝的土地沒有審批。
知情人士：城區土地報批圖，從這一塊紅色的圖版，可以看出這是六個大廈用地批準181.86畝，我們實際在建的是公安大廈、法院大廈、檢察院大廈和財政大廈四座大廈，事實上這一塊圖版全部土地被占用，那么這邊有一塊是未報批的13.04畝，這就是屬于未批先占或少批多占的這么一個情況。
利辛縣另外一處在建辦公樓項目，位于利辛縣世紀大道，這里依次分布著利辛縣黨校、職業教育中心、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三個單位的建筑面積大約是94000平方米，當時開工建設的時候，用地還沒有審批。
知情人士：在汾河路的西側這塊土地是人事局，這面是司校園，這面是黨校，這塊土地沒有經過報批。當時因為上報還沒有審批，在沒有審批的情況下已經開始建設，在這個土地上已經很清楚的反映藍色的部分是已上報未審批的部分。
在利辛縣城區土地報批圖上，我們還看到利辛縣政府辦公大樓當時是以“兩局三?！钡拿x審批的建設用地?！皟删秩！狈謩e是利辛縣黨校、檔案局、教育局、電大和教師進修學校，但是現在卻成了縣委縣政府辦公樓。
知情人士：在文州路的北側是我們的新縣委縣政府，當時上報審批是以“兩局三校”的名義上報，“兩局”是教育局和檔案局，“三校”是黨校、電大和教師進修學校。以兩局三校的名義上報審批，實際上就是豪華的政府辦公樓。
在利辛縣發改委，主任王繼成并不認同知情人士的看法。他說當時黨校的辦公樓建成后，省委發了一個加強黨校建設的文件，如果按照這個文件的建設標準，建成后的黨校已經不適應新的要求，所以又新建了一所黨校。
安徽省利辛縣發改委主任王繼成：也就是說，如果這幾個單位放在一起的話，光這一棟樓都不夠黨校自己辦班，辦學所需要的要求，這樣一來，需要把黨校重新進行規劃，那么這個樓，就意味著閑置了，不能再用了，所以這個情況下，政府就是說，樓不能閑，建好，國家投資，上面拿錢去建，投進去了，不能閑置著。
利辛縣原來的縣委縣政府辦公樓是兩棟獨立的三層小樓，跟一些貧困地區建于六七十年代的兩層樓房相比，已經算是條件比較好的辦公樓，那么利辛縣政府為什么還要搬到新建的黨校辦公樓呢？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所以縣委縣政府就搬到這里來了？
安徽省利辛縣發改委主任王繼成：這個要我說，應該是這樣子的。
記者：但是我看到，你們的縣委縣政府，原來的兩棟樓，都還可以啊？
王繼成：應該說，那個樓又再進一步進行加固，原來縣房產局鑒定為是D類危房，就是說中介機構進行鑒定。
記者：什么D類？。
王繼成：對。這個到房產局有。
記者：那是什么意思，就是這個D類住房意味著什么？
王繼成：意味你不能住。
記者：就是你們認為它是不能住了？
王繼成：不是我們認為的，而是通過鑒定過以后，它有一個機構進行鑒定。
那么利辛縣原來的縣委縣政府辦公樓到底是不是危房呢？記者也采訪了一些在這里辦公的工作人員。
記者：現在這是咱們什么單位在這辦公？
利辛縣原縣政府辦公樓工作人員：單位多，單位都十來個單位。
記者：這樓是危樓了是吧？
利辛縣原縣政府辦公樓工作人員：危樓，都辦著公呢這危樓。
記者注意到，許多辦公人員似乎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里是危樓，他們都顯得非常吃驚。而記者看到，在利辛縣原來的縣委縣政府辦公樓里，掛著很多單位的門牌，當地知情人士告訴記者，縣委縣政府搬走之后，很多辦公條件差的單位都搬了過來。
記者：那你們什么時候搬過來的？
利辛縣原縣委辦公樓辦公人員：我們搬過來一兩年了吧。
記者：就是新的那個，這邊搬過去以后又搬到這兒了？
利辛縣原縣委辦公樓辦公人員：嗯，搬出來了，原來單位都是破房子。就叫我們單位挪這兒了。
記者：這邊房子好么？
利辛縣原縣委辦公樓辦公人員：好，基本那時候就讓我們從這兒搬。
記者：搬到這兒條件又好多了？
利辛縣原縣委辦公樓辦公人員：好多了，什么都好，辦公條件，還有其他，包括衛生什么，廁所方便了，那都不要講了，這還不錯，我們這邊有三四個辦公區。
記者了解到，按照當時利辛縣發改委批復的“兩局三?！表椖浚诮虒W辦公樓旁邊還要設計一座快捷賓館用以解決培訓時學員的食宿問題，但是記者現在看到，縣委縣政府的旁邊所謂快捷賓館其實是一座豪華的大酒店。
知情人士：縣委縣政府新辦公樓原來就是用兩局三校、校的名義上報的，這一塊地是36畝。這是一塊政府的辦公用地，目前在它的西側大概占了有一半的，十七八畝的樣子，已經蓋起了商業大酒店。
不是危房卻要當危房搬遷，本來是辦公大樓，卻披上學校的外衣，利辛縣為了修建豪華辦公樓，真是煞費苦心，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也許理由好找，可錢從哪里來？土地的審批又是怎樣進行的呢？
強占耕地拖欠工程款 國家級貧困縣蓋建豪華樓籌款“有方”
在利辛縣采訪時，當地一位從事建筑行業的人士告訴記者，如此規模的大樓，包括內外裝修、空調等設備費用，每棟的建設資金約5000萬元左右，四棟大樓就是2億元，如果再加上人社局大樓、黨校、職教中心等建筑，花費大約在4億元左右，那么一個國家級貧困縣如何籌措這么大一筆資金呢？
在利辛縣財政局，公共支出股股長陳琳告訴記者，建設這些辦公大廈的資金主要由中央和省級的專項資金來解決。
安徽省利辛縣財政局公共支出股股長陳琳：財稅大廈是這樣的，就是一千萬省地稅局撥過來的，其中還有就是150萬是省財政廳，這就是一千一百五十萬元等于是上級專項，然后就是公安的是2787萬元是上級專項，檢察院跟司法的就在一個標段，就是1041萬元上級專項，法院就是屬于候補項目，除了這些上級專項呢，其他資金呢，都是由我們縣里面國有資產處置來彌補。
陳琳告訴記者，除了中央和省級的專項資金，各個單位也要自籌一部分，另外原有的辦公樓出讓拍賣之后，還能籌措一部分建設資金。
安徽省利辛縣財政局公共支出股股長陳琳：然后出來這些上級專項呢，其它資金都是由我們就是縣里面的國有資產處置來彌補，然后現在就是這項國有資產處置這些評估工作正在進行。
按照陳琳的統計數字，目前財稅大廈已經撥付工程款2589萬，裝修合同是1242萬，已經撥付872萬元，公安大廈的土建撥付2096萬元，裝修合同價格是1183萬元，目前撥付355萬元，檢察大廈土建工程合同是2076萬元，現在已經撥付1244萬元，法院大廈合同價格是2796萬元，已經撥付1904萬元。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因為我也看到還沒有完全撥付到位，完全資金到位，就是剩下的這一部分，是貸款還是建筑企業墊資的？
陳琳：就是剩下這一部分，層面就是建立企業墊資，但是我們通過國有資產處置的資金來彌補，情況就是這樣的。
在利辛縣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新建的大樓處，正在施工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他們已經在這里工作了三年，很多施工隊都被欠著錢。
記者：欠你們錢嗎？
施工人員：欠我錢，還欠我四百萬。
同樣在行政辦公區工地，也存在施工企業墊資的情況。
記者：那像這個路還有這個綠化現在是你們自己墊錢還是政府給錢了？
施工人員：自己墊錢。
記者：自己墊錢？
施工人員：嗯。
記者：墊了多少錢？
施工人員：我們也搞不清，我們干活的，我們也不知道。
按照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2007年發布的“關于進一步嚴格控制黨政機關辦公樓等樓堂館所建設問題的通知”規定，黨政機關和財政全額撥款事業單位辦公樓項目建設投資，統一由政府預算內投資安排，不得使用銀行貸款，不得接受任何形式的贊助或捐贈，不得搞任何形式的集資或攤派，不得向其他單位借款，不得讓施工單位墊資，嚴禁挪用各類專項資金。利辛縣的這些辦公大樓顯然違反了相關規定。此外，記者在利辛縣采訪發現，除了工程企業的墊資款沒有得到支付之外，不少農民的土地補償款也都沒有發放到位。
知情人士：因為我造城運動，把大量的資金投入到政府的樓堂館所里去了，農民得不到補償，所以去年的12月21號，我們縣政府被省政府警示約談，整改，10月到11月份，兩個月的整改，農民的補償沒有到位，12月份被省政府約談以后，可能補償的情況也不是太好，兩萬六還沒有完全到位。
在采訪中記者了解到，農民被征土地的補償費用是每畝26000元，另外還有1000元的青苗補償，后來部分村民每畝土地又增加了5000多元。
知情人士：現在從農民手里拿這個地，一畝地補償也就是兩萬六千塊錢，那么轉手一賣，每一畝地都要賣個一百多萬，甚至于兩百多萬。
利辛縣城關鎮春店村村民李井文原有三塊耕地，修路占去一塊，整修拓寬河道又占用了一塊，現在就剩下這塊不到三畝的耕地，是他們一家老小的口糧田，但是村里又開始征用這唯一的口糧田。
安徽省利辛縣城關鎮春店村村民李井文：它這個土地就說兩萬六一畝，補償一千，老百姓生活保障也沒有，又沒有協議，又沒有批準，他這些東西都沒有，我們不同意，不同意就強挖的。
在利辛縣，很多建設項目都存在違規征用土地的情況。這一塊已經停工一年多的土地，中間被挖出了一個大坑，道路邊上矗立著一塊牌子，但是上面的介紹已經被扯掉。一直舉報當地豪華辦公樓的魏長勝告訴記者，這塊地本來要建設一個鳳鳴湖。
安徽省利辛縣原水務局職工魏長勝：這個土地屬于未經申請，就是擅自動用人家的土地，平地起土，挖一個大坑，現在的情況我們反映，現在也暫停了，造成今天這個局面。
魏長勝給記者提供了一張照片，上面就是鳳鳴湖的簡介，上面寫著“鳳鳴湖公園總用地面積405畝，其中湖面151.6畝，鳳鳴湖公園將成為利辛城區最大的一個市民公園”。然而當地實際申報的土地只有255畝。
知情人士：鳳鳴湖這一塊非常優質的耕地，土地上標志著的是255畝，而實際上這一塊地400余畝，這塊土地就是用河灘、灘涂河流這么一些未利用地進行報批的。
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記者：但是它實際不是嗎？
知情人士：實際不是，實際全部都是耕地。
在利辛縣國土資源局，有關人員告訴記者，他們已經對這個項目下達了《責令停止違法行為通知書》，并對責任人進行了處理。不過利辛縣國土資源局給出的項目占地面積卻跟實際面積相差甚遠。
安徽省利辛縣國土資源局政策法規股股長李學成：這個項目是城關內的土地整治項目。計劃這個項目占地大約是150畝，現在已經建成了大約30畝，這個30畝土地已經建了，因為它沒有經過履行報批手續，這個呢，我們局里對它已經下發了命令停止土地規劃行為通知書。
從利辛縣城區土地審批圖可以看出，利辛縣新城區比原來的老城區幾乎是擴大了十倍左右，新建的行政辦公區周圍，可以看到大片的耕地。一位當地人士告訴記者，政府建設新的行政中心，就是為了帶動人口向新區流動，把整個城市的規模拉大，最終形成一個新的城市中心。
知情人士：主要是造城。大片農田，實際上可以暫時不要占這么多的農田，有足夠的面積夠我們辦公，工業用地使用，這么一占整個就浪費了太多的耕地，太可惜了。
【半小時觀察】
今天的《新京報》針對經濟半小時欄目這幾天關于貧困縣里的豪華樓發表評論文章，題目是“貧困縣里豪樓起，可有官員烏紗落？”在類似現象屢禁不止的現實面前，繼續問責乏力，會削弱相關禁令的公信力。在上個月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李克強總理對豪華辦公樓也曾有堅定表態：“對于新建政府性樓堂館所，要一查到底，嚴肅問責！”讓那些頂風作案、打擦邊球的官員得到應有處罰，是提升禁令威懾力的最好途徑。從長遠來看，對地方政府蓋樓的監管制度，也仍有完善空間。當地方政府自身要蓋樓時，理應提級監督，即由省市級政府及其相關職能部門，全面負責縣政府建設項目的所有審批和監管，避免“自己監督自己”的情況。還可以通過政府信息公開的方式，要求地方政府建設項目都由上級審批機關向社會公開，讓政府工程都接受社會公眾的監督和拷問。事前監管到位，也可避免違規大樓一旦建成，事后很難整改的現實困境。
